第27章 论组织奴隶劳动

尼扎姆·穆尔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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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编奴隶们 [75] 总喜欢聚众, [76] 因此,需要不断地大声呵斥他们。 [77] 在他们刚散开[去干活]之时,他们马上又会回来凑在一起。但是,在给他们下达明确的命令和一至两次地教导他们该如何行为之时,他们就会相应地行事,就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麻烦。应当选择[使用侍卫],应当明确规定,需要多少名端水者、武装侍卫、端酒者、持长袍者。这些人应当每天报到上班,应该按规定的数额从各帐中抽人轮流服务,国王的贴身仆人也是如此,这样,就不会发生拥挤现象。此外,在从前,从他们被买进之日直到他们年迈之时,升到高级职务的侍卫已经依据其教育和等级有效地组织起来。但是,这种制度目前已经处于无序之中。卑臣对完成本书初衷所必须提到的事稍加论述,希望尊敬的陛下能够赞同。

    论宫廷侍卫的训练 [78]

    2. 以下是在萨曼王朝时代军中仍在坚持的一种制度。侍卫的官阶随其服役时间的增加和建立功绩的情况逐渐晋升。因此,在买回一个侍卫以后,第一年内他要在一个骑手的马镫前效劳。他只能步行,身着赞丹尼吉布 [79] 披风,脚穿长靴。他在第一年内不准私自或公开地骑马,如果发现[他骑马],他就要受到惩罚。当他以擦靴人身份服务一年以后,帐长就会告诉宫廷管家,由他呈报国王。然后,他们给他一匹突厥小马,以及一具未用硝处理过的皮革蒙上的马鞍和一副无任何装饰的皮带做成的马勒。当他用这匹马和马鞭服役一年以后,在第3年,他将得到一条束腰的皮带。第4年,他们给他一副箭筒和弓囊,让他骑马时系上它们。第5年,他得到一具好一些的马鞍和装饰着星星的马勒,还得到一件华丽的披风和一根棍棒,他把棍棒挂在棍圈上。第6年,他被视为端茶送水者,可在腰部挂一只酒杯。第7年,他是持长袍者。第8年,他有了一顶16根立柱的单顶帐篷,并分配给他3个新买的侍卫,他被授予帐长之衔,给他一顶饰有银线的黑毡帽和一件甘加(Ganja)产的披风。每年他们都要改进他的制服和装饰,要提升他的官阶和职责,直到他升为一支部队的队长等等,最终他升任宫廷大臣。当他的适应能力、技巧和勇敢得到普遍承认时,当他完成了一些杰出战斗时,以及当人们发现他对下属平易近人,对主子忠诚时,他已年满35或40岁了。只有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才会提升他为埃米尔,去管理一个省。

    3. 阿尔普特勤是萨曼王朝的奴隶和宠儿,他担任呼罗珊军队司令是在35岁。他是可信赖的、是忠诚可靠和勇敢无畏的。他是一个突厥人,谨慎、有才干,献身于他的部队,他慷慨、好客、畏主。他具有萨曼王朝人的一切好品质。他控制着呼罗珊和伊拉克的税收,他有1700名侍卫和奴隶。有一天,他买了30个突厥侍卫,苏丹马合木的父亲赛布克特勤就在其中。赛布克特勤碰到的第一椿好运就是阿尔普特勤买下了他;第二件幸运的事情是三天以后他站在了阿尔普特勤面前的侍卫群中,当宫廷大臣前来对阿尔普特勤说:“作帐长的某某侍卫死了。你想选哪一个侍卫接替他的帐、装备、部队和官阶?”阿尔普特勤的眼光落到赛布克特勤身上,他说:“我把该职授予这个侍卫。”宫廷大臣说:“主啊,你买进这个奴隶不过三天啊,在他够格这一官阶之前他必须干满7年,现在他怎么适宜接受此职呢?”阿尔普特勤说:“我已经说了。”这位侍卫听见此话,鞠躬致谢。阿尔普特勤说:“授予他该职是特例,此后,你还是得遵循惯例。”所以,赛布克特勤成为帐长,这是要服役7——8年才能得到的成果。阿尔普特勤自己也感到迷惑,怎么会把要服务7年的官职给一个刚买来的小侍卫呢,他心想:“也许他出身高贵,生在突厥斯坦的一个贵族之家,也许他受到幸运之神的青睐,会有远大前程。”后来,他开始考验他,只要有口讯就派他去传递,并且要他:“把我所说的话复述一遍。”赛布克特勤能一字不漏地复述,然后,阿尔普特勤就说:“去,带回话来。”他就去了,并尽快、尽好地把答复带了回来。阿尔普特勤发觉他的才能日益长进,开始从心底里喜欢他。让他担任端水侍者,并命他担任他的勤务兵。他把一支10人的队伍交给他,以后不断提拔他。

    4. 当赛布克特勤18岁时,在他的部队中有200名侍卫。他吸取了阿尔普特勤的一切行为方式,诸如礼节、谈话、饮食习惯和娱乐,以及行猎、打马球和射箭,还包括善待百姓、待部队官兵如兄弟等等。事实上,即使他手中只有一个苹果,他也会与他的10个伙伴分享。由于他有这些令人愉快的性情,所以人人都爱戴他。

    阿尔普特勤和赛布克特勤的故事

    5. 一天,阿尔普特勤选派200名侍卫继续去卡拉吉突厥人(Khalaj Turks) [80] 和土库曼人那儿征收按规定应缴的贡金,赛布克特勤是这两百名侍卫中的一员。当他们来到时,卡拉吉突厥人和土库曼人拒绝如数缴纳。侍卫们勃然大怒,伸手握住武器,准备与他们开战,以武力强索。赛布克特勤说:“我们到此绝不是来打仗的,我不想卷入这类行动。”他的同伴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主人派我们到这儿来不是为了战斗,他要我们来收贡金和牲畜的。如果我们现在打仗,他们打败了我们,对我们来说是很羞辱的事,我们主子的威望也会受到损害。此外,主子还会责怪我们没有他的命令就开战,我们将无理为自己辩解,在今生今世我们都会受到责备和谴责。”当赛布克特勤说完这话,大部分侍卫都认为他说得对,在他们之中产生了争论,最终他们放弃了打仗的念头回来了。当他们告诉阿尔普特勤,尽管那些人拒付钱,然而他们没有用武力逼迫时,阿尔普特勤说:“为什么不拿起武器,用武力强行夺取钱或其他什么东西?”侍卫们说:“我们端起武器正要战斗时,赛布克特勤让我们不要打。在我们之间产生了不同的意见,因此,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就回来了。”阿尔普特勤问赛布克特勤:“为什么你不战斗并且还不让其他侍卫战斗呢?”赛布克特勤说:“因为主人没有命令我们去打仗。如果我们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就擅自开战,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主人而不是奴隶,因为奴隶的特征是他只做其主子吩咐的事。如果我们被打败,主子必然会问谁下令让我们开战的,我们用什么理由来平息您的愤怒呢?如果我们打败了他们,不可避免地一些人会被杀掉,我们不但得不到同情和感激,而且我们还会受到指责。如果你命我们去打仗,我们会去,要么得到贡金,要么在这次战斗中战死。”阿尔普特勤高兴地说:“你是对的。”因此,阿尔普特勤继续提拔赛布克特勤,一直提升到让他管理有300个侍卫队伍的地位。

    6. 当呼罗珊埃米尔努赫·伊本·纳斯尔 [81] 在布哈拉驾崩时,阿尔普特勤正在尼沙普尔。朝臣们从京城写信给他,通知他当时的形势说:“呼罗珊埃米尔已经辞世,身后留下一个30岁的兄弟和一个16岁的儿子。你是本朝栋梁,请你指示我们该扶谁登基?”阿尔普特勤马上派自己的信使带信回朝,信中说:“对于国家和王位来说,他们两个都有资格登基,两人都是我主子王室的王公。两人中,国王的兄弟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他懂得生活的艰辛,了解人,对每一个人的价值、地位和尊严都认可和尊重;而另一方面,王子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我担心他不能驾驭百姓,也不能有效地处理每一个问题。也许扶王弟登基要好些。”第二天,他又派人送去内容相同的信。5天以后,一位信使带来了王子已经登基的新消息,此时,阿尔普特勤为自己送走的那两封信感到不安,他说:“卑鄙小人!当他们一直在根据自己的职责办事时,为什么要征询我的意见?至于我,两个王子都是我心爱的人。然而令我担忧的是,我明确表示了支持王弟,一旦我的两封信送抵京城,王子会不悦,他会认为我爱戴他叔父,他将生我的气,心怀怨恨,而那些势利小人将竭力对年轻的王子施加影响,让他疏远我。”他立即派出5匹善跑的骆驼,命令骑手尽力追上那两个信使,在信使渡阿姆河之前把他们带回来。骑手们急追,在阿姆河附近的沙漠里追上了其中一个信使,但是,另一个已经渡过了阿姆河。

    7. 当阿尔普特勤的信送到布哈拉时,年轻的国王及其支持者感觉被冒犯了。他们说:“阿尔普特勤错选了国王之弟,难道他不知道国王的世系应该由儿子而不是兄弟继承吗?”他们不断以这种口吻谈论此事,结果王子对阿尔普特勤的反感与日俱增。与此同时,阿尔普特勤派人进行了多种解释,并送上大量礼物,但是,这些根本不能驱除王子心中的阴云。那些势利小人们不断谗言,王子的怨恨不断增长。阿尔普特勤原是由阿赫默德·伊本·伊斯迈尔在临去世前不久[作为奴隶]买来的,后来,他为纳斯尔·伊本·阿赫默德服务多年。在纳斯尔去世以后,他又服务于努赫·伊本·纳斯尔,正是在努赫统治期间,他成为呼罗珊的军队统帅。努赫死后,努赫之子、年轻的曼苏尔·伊本·努赫(Mansūr b.Nūh)王子继承父位。在曼苏尔登位后的6年中,阿尔普特勤花了大量钱财,尝试各种可能的办法,但是,由于趋炎附势者的恶语中伤,他仍然未能赢得曼苏尔的心。与此同时,阿尔普特勤的密探们 [82] 把京城发生的一切都写信告诉了他。

    8. 恶意伤害者对曼苏尔说:“只有杀死阿尔普特勤,你才会成为本国真正的君王。他在呼罗珊行使君主之权有53年,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产业,所有部队都听从他的命令。你只有俘获了他,才能高枕无忧,你的国库将可以用他的财富装满。最好的计划是找一个借口召他入朝。自你继位之后他还没有入朝重新宣誓效忠,再说,你急于召见他,因为他对你像父亲一样,虽然,王朝的建立有赖于他,他又是呼罗珊和河中政府的支柱,不过,以上商议的计划都是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即他绝不会来见你。他应该尽可能快地到宫中来,调整朝廷和觐见厅机构中所存在的错误,这样,你对他的信任将会增加,趋炎附势者将不会再说他。当他一到此地,你就私下召见他,把他砍了。”

    9. 曼苏尔依计行事,召阿尔普特勤回宫。阿尔普特勤的密探写信警惕召他回宫的目的。阿尔普特勤声称他要到布哈拉去,命令部下整装待发。他从尼沙普尔出发,来到萨拉赫斯,大约3万骑兵随他而行。在萨拉赫斯修整了三天,他召见部队统帅说:“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回答我,对于我和你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最好的。”他们回答说:“遵命。”他说:“你们知道曼苏尔为什么召我回宫吗?”他们说:“他想见见你,想与你达成新的协议,因为你对他就像父亲和祖辈一样。”阿尔普特勤说:“事实并非如你们想的那样。国王召见我是为了砍掉我的脑袋。他还是个孩子,不懂得人的价值。你们都清楚,多年来,我一直支撑着萨曼王朝,我打败了进攻萨曼王朝领土的几位突厥斯坦可汗。哪儿有叛乱,我就去平叛,从来没有一点点不顺从。正是我为他的爷爷、父亲及他本人保住了王位,也如现在我所做的一样。如今,他最终给我的回报是要砍掉我的脑袋!他甚至不明白,他的王国就像一个人的躯体,我是头颅,头颅被砍掉,身体还能幸存吗?你们看现在该怎么办比较合适?我们通过什么方式可以逃过这一劫难?”埃米尔们一致说:“除了刀剑以外,别无选择。如果他这样对待你,如果这就是给你的回报,那么,我们能指望他什么呢?任何人处于你的境地,早在50年前就从他们手中夺取王位了。我们只认你,而不认他或他父亲,因为我们,即在萨曼王朝有一定地位的人,都是从你这儿获得生计、官爵、高位、领地和荣耀。我们把自己的地位归功于你,与你共存亡,呼罗珊、花拉子模和尼姆鲁兹(Nimruz)无可争辩地属于你。与曼苏尔·伊本·努赫诀别,你自立为王吧。如果你愿意,就让他保留布哈拉和撒马尔罕;如果您不愿意,此两城也可纳为己有。”听了埃米尔们的这一席话,阿尔普特勤激动地说:“安拉赐福于你们。我知道你们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这确实是我期望你们的。愿真主(强大和光荣的)赐福于你们。你们今天就回营地去,我们将看看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10. 这时,阿尔普特勤有3万骑兵;他曾希望把骑兵增加到10万之众。次日,埃米尔全部来拜见阿尔普特勤,阿尔普特勤走出帐篷坐下。过了一会,他对他们说:“昨天我对你们说的话,是为了考验你们,看看你们是否对我忠诚,看看在突发事件出现时你们是否站在我一边支持我。事实上,我听到你们所说的一切都表明了你们是高贵和忠诚的,你们都满怀感激之情,我对你们非常满意。然而,你们必须了解和认识到,从现在起,除了用剑外,我不能提防来自这个孩子的伤害,他仅仅是一个孩子,对其职责一无所知,他听了一些低贱坏人的话,不能区分好坏。他敌视像我这样一直支撑着他家族统治的人,重用了只会使国家垮台和对朝政中最轻微的混乱也无力匡正的一小撮恶棍,视他们为友;而对我,他则尽量疏远。我所能做的事是废黜他,拥立他的叔父为王,或者自己夺取王位。不过,我想人们会说,阿尔普特勤保卫他原来的主人萨曼家族60年了,最后在他80岁时,他反叛了他们,用刀剑从他们手中夺取了王位,自己登上了主人的位置,太不知恩图报了。我一生已有许多业绩,赢得了好名声。现在我是快入土的人了,不宜再做给自己丢脸的事,无论我们有再多的证据证明错误是在曼苏尔一边,但是,并非每个人对此都了解,一些人会谴责曼苏尔,而一些人肯定会说是阿尔普特勤的错。虽然我不想觊觎他们的王位,也不希望伤害他们,但是,只要我继续留在呼罗珊,这种谈话就会继续下去,他们将使这个孩子越来越反感我,那么,让我拔剑去杀异教徒,这样,我可以获得精神上的回报。现在,你们明白了,呼罗珊、花拉子模和尼姆鲁兹的官员和统帅们啊,曼苏尔是呼罗珊和河中地区的国王,你们都是我以他的名义统帅的部队,你们动身到京城去见国王,重申你们的任命,并向国王表示效忠吧。我打算到印度斯坦去,投身于讨伐异教徒的圣战。如果我战死了,我将是一个殉道者;如果我受恩而获胜,为了宗教信仰的光荣,为了取悦于真主和先知,怀着进入天堂的希望,我将把崇拜偶像的王室转变成信仰伊斯兰教的王室。无论我过去的行为是好是坏,曼苏尔将不再因我而烦恼,嚼舌头的人将闭上他们的嘴,此后,呼罗珊,连同它的军队和百姓是他的事啦。”

    11. 说完这番话,阿尔普特勤站起来对埃米尔们说:“一个一个地到我面前来吧,让我向你们一一告别。”埃米尔们纷纷劝谏,但是毫无结果。他们开始哭泣,含着眼泪依次走上前去拥抱他,然后退下。当他向大家说再见以后,他退入帐蓬内。没有人相信阿尔普特勤会离开呼罗珊到印度去,因为他在呼罗珊和河中地区共计有500个村庄的产业,在萨曼王朝境内的每一个城市他都有房子、花园、客栈、澡堂和农场,他的羊有100万头,马、骡、骆驼有10万头。尽管如此,然而,第二天,人们听见了鼓声,看见阿尔普特勤与侍卫和随从告别,踏上了去巴尔赫的路,身后留下了他的所有财产。然后,呼罗珊的埃米尔们全都去了布哈拉。

    12. 一到巴尔赫,阿尔普特勤就决定在该地住上一两个月,以便在此召集来自河中地区、库塔兰(Khuttalan)、吐火罗斯坦和巴尔赫附近地区的圣战武士,然后,再从巴尔赫向印度斯坦进军。挑拨离间和拨弄事非者劝曼苏尔说,阿尔普特勤是一只老狼,除非宰了他,否则就会寝食不安。他们认为,曼苏尔应该派军队追击,把阿尔普特勤俘虏并带到京城来。所以,他们派一个埃米尔 [83] 率16000名骑兵从布哈拉去巴尔赫。但是,这支军队在帖尔米德开始渡阿姆河之时,阿尔普特勤已经从巴尔赫出发,向库尔木(Khulm)开拔了。在巴尔赫与库尔木之间是名为库尔木关隘的一段4法尔散长的峡谷,沿峡谷左右两边有一些村落。阿尔普特勤在谷中扎营,并派200骑兵驻扎在谷口望风。此时,他有自己的2200名奴隶侍卫,个个能征善战,还有为圣战而加入他部队的800名骑兵。

    13. 当曼苏尔的部队到达峡谷之时,因为他们进不了峡谷,于是就在峡谷外面的平地上扎营,他们就这样驻扎了两个月。后来,有一天,碰巧轮到赛布克特勤负责警卫,当他来到峡谷口时,看见旷野上到处是军队,还建筑了前哨阵地。他心想:“我们的主子离开了呼罗珊,将自己所有的财富给了曼苏尔,投身于圣战。现在,他们还在算计他与我们的性命,对他们忠贞、慈善和谦恭是他的性格,我担心他会把他本人和我们一起领向绝路。这件事只能靠剑来解决,只要我们保持沉默,他们就会一直追踪我们。全能的主帮助我们饱受欺凌的人吧,他们是压迫者,我们是被压迫者。”他转身对部队中的侍卫说:“现在,我们动手的时机已经来了,如果他们赢了,他们将不会让我们一人活下来。今天,让我们试试身手,看看结果如何。无论我们的主人赞成与否。”他说了这些以后,率领着他的300名侍卫袭击了敌军的前哨,制伏了他们,捣毁了他们的营地。等到敌军穿好盔甲、骑上马时,赛布克特勤已经击倒了他们中的一千多人,迅速地撤回峡谷之中。

    14. 赛布克特勤出战并杀死许多敌人的消息传到了阿尔普特勤耳中,他召见了赛布克特勤说:“你为什么如此性急?你应当继续等待。”他回答说:“主人啊,我们怎么能再等下去?我们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现在是我们为生存而战斗的时候了。这件事情不可能通过等待而解决,只有通过剑解决。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为主子战斗。”阿尔普特勤说:“既然你们已激怒了敌人,就必须制订一个好的计划。告诉大家拔营整装,打点行李,在晚祷之后,应当拔营,把所有辎重运出峡谷。塔汗率领1千名侍卫移到峡谷右边的某个沟壑中,你带1千名侍卫移到峡谷左边的另一条沟壑,我带1000骑兵和行李走出峡谷,在平原上驻扎下来。明天,当他们看到峡谷口已无军队之时,他们就会以为我逃跑了,他们将骑上马,扬鞭催马追赶我们,闯入峡谷中。当他们中半数以上的人走出峡谷之时,他们会看见我们站在平原上。接着,你们从设伏的两边挥舞刀剑冲出来,当呐喊声响起之时,走出了峡谷,与我们面对面的那些敌人会掉头回去,搞清楚喧闹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还在峡谷中的敌人将逃跑,一些人会成为你们的刀下鬼。然后,我将从前面发起攻击,你们从峡谷中发起攻击,我们将截取那些已经走出峡谷的敌人,用我们的剑对他们四面出击。当他们逃跑时,你们从峡谷中出来,扑向他们的营地,夺取战利品。”

    15. 他们实施了这一计划,并走出峡谷。第二天黎明,曼苏尔的部队穿好盔甲,走进峡谷口,准备战斗。他们看到那儿空无一人,于是,他们进入峡谷大约1法尔散的地方,此处也没有阿尔普特勤营帐的踪迹,他们确信阿尔普特勤逃跑了。部队得到命令说:“急速前进!追击阿尔普特勤。只要我们走出峡谷到旷野上,我们在一小时内就可以追上他们,活捉阿尔普特勤。”所以,他们全速前进,精锐部队走在前面。当他们从峡谷中走出来时,看到阿尔普特勤及其率领的1千骑兵和少数步兵列队在旷野上。当其中的一半人走出峡谷之时,塔汗及他率领的1千侍卫从左边 [84] 的沟壑中冲出来,他逼着前进的部队撤退,迫使他们溃逃,并杀死了许多人;右边的赛布克特勤率1千侍卫从右边冲出来杀敌。赛布克特勤和塔汗两军会合共同攻击走出峡谷的敌军后部,阿尔普特勤从前面对他们发起攻击,很快就把许多敌人打翻在地。敌军统帅背部中一矛,倒地而死,长矛从他的背部一直刺穿到胸部。于是,敌军四面溃散,夺路而逃。接着,阿尔普特勤的侍卫走出峡谷,捣毁了敌军的营帐,夺取了他们所见到的全部马匹、骡子、骆驼及金银器皿、丝绸和奴隶,留下了尸体和帐篷、地毯之类东西。巴尔赫的村民们从这一营地上搬运货物用了一个月。他们数了遍野的横尸,总数达4750具,还不算受伤者。

    16. 然后,阿尔普特勤从库尔木出发,去了巴米延。巴米延的埃米尔拿起武器抵抗阿尔普特勤,但是,他被俘了。阿尔普特勤原谅了他,赐给他一件荣誉礼袍,收养他为儿子。这位埃米尔就是被称为谢尔·巴林克(Shir Barik)的人。 [85] 阿尔普特勤从巴米延向喀布尔进军,打败了喀布尔埃米尔,俘虏了他的儿子,随后,阿尔普特勤厚待他,把他送回其父那里。接着,阿尔普特勤攻加兹纳城。 [86] 当时,喀布尔埃米尔之子是加兹纳埃米尔拉维克(Lavik)的女婿,他赶去援助岳父。 [87] 当阿尔普特勤到达加兹纳城门时,拉维克出城与他交战。喀布尔埃米尔之子第二次被俘,拉维克被打败,退回城内。阿尔普特勤就在加兹纳城门下安营驻扎下来,围攻该城。他[对其部队]发布了——张布告,未付金币不能擅自拿走老百姓的任何东西,并警告说,如有违犯,严惩不贷。于是,他获得了泽夫里斯坦(Zavulistan)百姓的尊重。

    17. 一天,阿尔普特勤见——个突厥侍卫的马脖子上的草料袋装满了干草,马鞍带上系着一只小鸡。他说:“把那个侍卫带到我这儿来。”那个侍卫被带上来。阿尔普特勤问他:“你从哪儿搞到这袋草料和这只鸡的?”侍卫说:“我从一个农民那里得到的。”阿尔普特勤又问:“你没有领月薪吗?”他说:“领了。”阿尔普特勤问:“那你为什么不去买这些东西?我给你月薪就是让你们去买东西的,就是为了不让你们以勒索去骚扰穷人,而且,我对此还专门发了布告。”于是,他下令把那个侍卫斩首示众,首级挂在事情发生的那条街边,示众三天,那袋草料也与他挂在一起。阿尔普特勤宣布,如果有人私拿财物,将遭到与此人同样的下场。士兵们害怕了,农民们安全了。此后,每天从该地区各村都有大批粮草运入军营,但是,阿尔普特勤严禁带苹果入城。

    18. 当加兹纳市民看到如此安全、公正和繁荣时,他们说:“我们期望的是一位给予我们公正,给予我们生命、财产、女人和孩子安全的国王,无论他是突厥人还是波斯人。”于是,他们打开了城门,迎阿尔普特勤入城。看到这种情形,拉维克将自己关在城堡中。20天以后,他走出城堡来到阿尔普特勤面前,阿尔普特勤给了他一笔年金,加兹纳成为他的永久居住地。阿尔普特勤没有伤害任何人。

    此后,阿尔普特勤开始攻打印度斯坦,带回了战利品。从加兹纳到这块异教徒的土地,行程是两天。阿尔普特勤打开了印度斯坦的大门,袭击了该地并发现了那儿只有真主知道有多少的财富,即金银、牲畜、奴隶和珍贵物品,这一消息传遍了呼罗珊、河中地区和尼姆鲁兹。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奔阿尔普特勤,因此,他的部下增至6000骑兵。他占领了几个省,臣服的疆土远至白沙瓦。印度斯坦国王怀着要把阿尔普特勤赶出印度的目的,把一支10万骑兵和5万步兵的部队和1500只战象投入战场。曼苏尔仍在为巴尔赫城外的库尔木峡谷一战中他军队的失败和被杀而耿耿于怀,他派一位名叫阿布·贾法尔的人率领25000名骑兵从西边攻阿尔普特勤。阿尔普特勤让阿布·贾法尔逼近到离加兹纳城1法尔散的地方,然后他率6000骑兵发起冲锋。他向呼罗珊军队发起进攻,不到1小时他就击溃了敌人的25000骑兵,这个数字超过他在库尔木打败的呼罗珊军队的1000倍。 [88] 阿布·贾法尔逃跑了,他发现自己与部队分散,成了孤家寡人。农民们抓住他,但不知道他是谁,在把他的乘骑、武器及其随身所带的东西夺走之后,放走了他。他乔装打扮,步行回到巴尔赫,呼罗珊军队的所有装备、粮秣、辎重都落入阿尔普特勤手中。他们再也无力对抗阿尔普特勤了,阿尔普特勤的分裂出走严重削弱了萨曼王朝的地位,为突厥斯坦诸汗对萨曼王朝的进攻敞开了大门。

    19. 打败了阿布·贾法尔之后,阿尔普特勤把注意力转到印度斯坦国王身上。他写信给呼罗珊及其他地区求援,许多人由于受到战利品的诱惑投奔了他,集中起来总数有11500名步骑兵,都是全副武装的年轻人。阿尔普特勤迎战印度斯坦国王,对他的先头部队发起突然袭击,杀死敌人超过10000人。阿尔普特勤没有停下来收捡战利品,而是迅速撤退。印度军追了很长一段路也未能追上。在高山峻岭中有一关口,印度国王途中必经此关。阿尔普特勤占领了关口入口处,于是,国王来到此地过不了此关,印度军队在此扎营,停留了两个月。阿尔普特勤不分白天黑夜地出击,杀死了很多印度人。在这次战役中,赛布克特勤表现不凡,有几桩勇敢举动。印度斯坦国王陷入困难境地,既不能前进又不善罢甘休,最后,印度斯坦国王建议说:“你们从呼罗珊到这儿来是为了面包,让我赐给你们土地,把你们纳入我的军队,你们将无忧无虑,也可以得到足够的吃的。”阿尔普特勤的部队同意了这项建议,于是,国王授给他们几个城镇和地区,还有5个要塞。然而,国王暗中命令要塞司令们,在他撤退后,不要交出要塞。国王撤走了,要塞没有交出来。阿尔普特勤说:“破坏协议的是他们,而不是我。”战斗再起,阿尔普特勤夺占城市,围攻那些要塞。在此战役中,阿尔普特勤去世了。他的士兵和侍卫们不知所措,迷失了方向,与此同时,异教徒和印度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20. 于是,他们坐下商议:“阿尔普特勤没有留下我们可以扶持继承父位、成为我们主子的儿子。现在,我们在印度斯坦已经获得了最大的威望和声誉,印度人都敬畏我们。如果我们不断地争论孰高孰低,如果每个人都要一意孤行,那么我们的权威就会丧失,敌人就会比我们占优势。如果我们内部不和,不是把剑挥向异教徒,而是用它互相残杀的话,那么,我们将失去我们已经获得的疆土。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在我们中间推选一个最合适的人,让他成为我们的统帅,就把他视为阿尔普特勤。”大家一致同意:“除此而外,别无良策。”于是,他们提及了几个年长侍卫的名字,但是,他们各自都遭到一些反对意见或提出一些不足之处。最后,他们提到了赛布克特勤。当他的名字被提出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后来,其中一人说:“赛布克特勤的唯一不足之处是还有一些侍卫是在他之前就买来的,服务的时间也比他要长,至于智力、勇敢、勇气、刚毅、乐善好施、慈爱宽厚、秉性善良及虔诚忠实,赛布克特勤一样也不缺,而且,他还是我们主子亲手培养成人的,我们主子一贯满意他的工作,事实上,他具有阿尔普特勤的所有长处、个性和操行,他熟悉我们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就我所了解的我已经谈了,你们最好也谈谈你们的看法。”他们就赞成和反对意见讨论了一会儿,最后,一致同意赛布克特勤为他们的统帅。直到大家敦促他表态,赛布克特勤才抬起头来说:“如果不可选择的话,那么我在下列条件下接受这一位置,即如果有人反对我,或不服从我,或不重视我的命令,你们要支持我,把他处死。”所有人都宣誓接受此条件,都表示誓死效忠。接着,他们把赛布克特勤抬到了阿尔普特勤的坐垫上,向他行参见埃米尔之礼,并在庆典上分撒金币和银币。

    21. 赛布克特勤实施的每一项事业和发动的每一次远征都取得了成功。他与泽夫里斯坦市市长的女儿结了婚,生了马合木。这就是马合木为什么被称为马合木·泽夫里的原因。马合木长大以后,跟随父亲多次远征。在赛布克特勤充分展示了才能和在印度的土地上赢得了多次战役之后,他从巴格达哈里发那儿得到了纳斯尔·阿德·丁[信仰之保护者]的称号。赛布克特勤死后,苏丹马合木继承了父位。他从其父那儿学到了全部行政管理的手段,能读会写,总是喜欢听国王的故事,所以,他采用的所有原则都是值得称赞的。他征服了尼姆鲁兹省,又使呼罗珊臣服,并且深入印度斯坦强占了索姆纳特, [89] 带回了偶像,他打败了印度诸王,最终实现了他想达到的显赫的顶峰。

    22. 卑臣叙述这些故事的目的是让“世界的主”(愿安拉保佑他的统治)明白如何识别一个好奴隶,对于一个其服务值得称赞的奴隶和从不背信弃义、巩固王权、给帝国带来幸运的人,尽量不要伤害他的感情;另一方面,不应该听信试图加罪于他的人所说的话,应该更加信任他,因为王朝、王国和城市在任何时候都要依靠这样一个人, [90] 一旦这个人不在其位,王朝就会崩溃,城市就会毁灭,国家就会陷入混乱之中。例如,阿尔普特勤是一个好奴隶,是萨曼王朝的栋梁,但是,他们没有认识到他的价值,力图摧毁他。当他离开呼罗珊时,幸运之神离开了萨曼王朝,惠顾了一个奴隶家族。一个奴隶得到成长和发展,必须用心照顾,因为发现一个有价值的、经验丰富的奴隶,不仅需要花费毕生心血,而且还要有好运气。贤者曾说,一个有价值的和老练的仆人或奴隶胜过亲生儿子。关于这个问题,有诗云:

    恭顺之仆,胜三百子;子盼父亡,仆愿主兴。

    * * *

    [1] 波斯文为:bandagān,意为“没有专长的奴隶”。他们与经过训练的奴隶“古拉姆”(ghulams)截然不同。

    [2] 波斯文为zahmat mī-kunand 。见Rabat as-Sudur ,503(词汇表)。

    [3] 波斯文tīr andākhtan 。

    [4] 当手稿抄写者把这一节写成第28章时,此后,章目开始排错。

    [5] 赞丹尼吉布:Zandana的形容词Zandanījī或Zandanīchī,布哈拉地区的一个城市,因其纺织业而著称;见Le Strange,Lands ,462;History of Bukhara ,15;Rabat as-Sudur ,504(词汇表)。

    [6] 见《世界地域志》第3册第347页。

    [7] 这些事件发生在阿布德·马立克死时。看Tarikh-i Guzida 第384页。作者对阿布德·马立克也有回忆,在156页第13行和第221页第26行。

    [8] 波斯文:vakīl-darān 。

    [9] 在加尔迪齐Zain al-Akhbar 一书中,该埃米尔名为bbd’h =Babdāh(看第222页),在History of Bukhara 一书中,他被称为Ash‘ath b.Muhammad。

    [10] 在原书中计划和行动中有矛盾。计划中塔汗埋伏在右边,赛布克特勤埋伏在左边。————译者

    [11] Shīr是与波斯文shāh 有联系的东伊朗语形式。看第4章,171,《世界地域志》第109页。

    [12] 阿尔普特勤于962年从地方统治者拉维克手中夺取了加兹纳,看第4章,165页。

    [13] 波斯文khusur ,从后期手稿的错误中修复而得,本书所用手稿是juz ;看第162页第36行。

    [14] 原文如此。

    [15] Muhammad Nazim,Sultan Mahmud ,p.115;App.M记录了对索姆纳特的远征。

    [16] 尼扎姆·阿尔·莫尔克坚持古伊朗宗教,该宗教可以一直追溯到阿维斯塔经(the Avesta),在《王室的荣耀》(farr-I kayānī )一书中,把某人、某牲畜(如阿尔达希尔巴巴坎故事中的那样)、某件东西(如一个戒指)赋予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