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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大多数女人在事业上没什么追求。但在感情上，却可以付出全部的心力。不过对失婚的王思斯来说，新工作是她最后的体面。
1
跟蒋孝廉在一起这几天，是徐雪娇的罗马假日。
可是王思斯的婚礼黄了，她无聊的生活却没黄。
她是体制内的小职员，她必须离开北京，回去上班了。
徐雪娇坐在回家的动车上，座位是靠窗的。
她戴着耳机，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望着飞驰而过的风景，心头一酸，无声地落下泪来。
她拿出手机想发微信给蒋孝廉。
“我想你了。”可是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然后徐雪娇就攥着手机，看着蒋孝廉的头像发呆。
手机屏上很快跳出新微信的提醒。徐雪娇心中一动，急忙划开，却是母亲发来的妞妞的照片。
2
姚美如很久没发朋友圈了。
难得穿的很漂亮去看个电影，就发了个朋友圈晒电影票和等电影时去吃的甜品。
再一刷微信，忽然发现蒋俊凯给自己点了个赞。
姚美如一愣。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可是原来骤然看到，还是会波澜四起。
3
徐雪娇早早到了单位。
几个要好的女同事围过来。
“哎，娇儿姐，又去北京了？感觉怎么样？”
徐雪娇一笑，“北京而已啊，又不是东京。去一趟有什么难的？瞧你说的。”
单位里跟徐雪娇比较要好的，年纪相仿的女同事有两个，她们三个平时一起吃午饭，一起逛街，徐雪娇性格温柔，人缘很好。
对北京表示艳羡的这个女生比徐雪娇小，大学刚毕业，家境在本地算是很好的，却对北京充满向往。
“真羡慕你，老公在北京。要是我是你啊……娇儿姐，我肯定早就跟去北京了。”
“北京房子贵，人又多，有什么好。”徐雪娇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这次回来，她对那座城市的感觉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也开始喜欢北京了。但她却在极力掩饰。
又说，“翘翘，你这是幻想，要真让你去北漂，你肯定最多呆两个月就回来了。你在这儿多好啊？宝马三开着，家里大房子住着，亲戚朋友都在这边，工作也熟门熟路，生活多幸福啊。”
另一个女同事比徐雪娇大，孩子也比她家妞妞大，说道，“翘翘年纪小嘛，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也正常。但是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其实老家现在什么没有啊？北京有的咱都有……北京唯一比咱这儿多的也就是雾霾吧。”
徐雪娇心想，不是，北京比老家多的，是人人紧迫向上的氛围，是繁华多元的气息……是宇宙中心的五道口，是小巷里宛如不同时空的小酒吧，比外国电影里更精致浪漫的咖啡厅……
……是英俊富有，温柔可爱的Mr.蒋孝廉。
他开跑车来给她送蛋糕的样子真的好帅。
翘翘听到两位姐姐都不理解她，有点沮丧，“你们说的跟我父母说的都一样。反正就是不理解我。”翘翘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他们不让我去北京。说我要是去了，这里的工作就没了，我一个人在那边他们不放心。”
徐雪娇没说话。她身边的大姐说，“对啊，北京多不安全啊，去年不是有个新闻，说快递员起坏心，送快递的时候把那女的给杀了……你一个人去北京，别说他们了，连我都不放心呢。”
翘翘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徐雪娇却开始想念蒋孝廉。
她偷偷点开他的微信头像。
……他们调情的聊天记录都还在。
她知道这样危险，应该删掉，可是却舍不得。
终于，按耐不住，她先发了条微信给小蒋。
先发信息的人往往会陷入被动。
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回的。
她相信小蒋也同样地想念着她。
“在干嘛呢？”
小蒋没有回复。
他应该还没起床吧，她想。
徐雪娇像往常一样，开始处理日常工作。
都是些琐碎无聊的事情。
陈楷以前就说过，你那工作有什么意思？听起来不错，但还不是连中专生都能上手？
徐雪娇当时跟他感情还不错，也不生气，“报考公务员有学历要求的，你别看我们单位，同事们可都不白给，不是自身能力超强，就是家里面有门路。”
陈楷当时抱紧了她。
“其实你挺聪明的，有能力做更有挑战性的工作。将来有一天，我能在北京也买个这么大的房子……你就跟我一起过来。”
徐雪娇抬起头，看一眼翘翘年轻的背影。
其实她现在是能够理解她的。也羡慕她。
如果自己当年一咬牙，跟陈楷一起去北漂呢……
那就不会有机会认识小蒋了吧。
还是翘翘好。单身，年轻，家里没负担。
如果她是翘翘，一定义无反顾马上去北京。
人生会有无限的可能性。
徐雪娇叹口气，低头又看一眼手机。
安安静静的，什么提示都没有。
……小蒋怎么还不回复她？
4
徐雪娇开了一下午的会。
平时开会，大家都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机。可是这一次，领导坐在徐雪娇旁边。
而且她负责做会议记录，只能不停地写，看着其他在下面偷偷玩手机的同事，心里羡慕死了。
要是以前还好。可是她现在有小蒋。
日日夜夜，每时每刻，她都盼着他的消息。
哪怕只是一个表情，一句问候，都能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傍晚时分，徐雪娇憋了一下午，终于熬到散会，拿到手机。
……迫切的心情却瞬间跌到了谷底。
手机屏幕上空空的。一条提示都没有。
她关掉了所有软件通知，只留下微信。
可是小蒋并没有发消息给她。
窗外一抹橘红暮色，像碰翻了油彩，洒在青蓝交接的画布上。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他对她……已经过了热恋期吗？还是他遇到了更吸引他的女生？
他在北京啊，有那么多比她年轻漂亮的女生。
她的Mr.睡不醒……
触不可及的，却偶然拥有了的梦。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明明很幸福，却也让人这么痛苦？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徐雪娇眼眶一酸，两行泪水无声地落下来。
这时，翘翘推门进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呀，娇儿姐，你怎么了？”
翘翘比徐雪娇年纪小，大学刚毕业，家庭条件好，在这座地方城市有车有房，有稳定工作，生活的很好，可她心里却有个北京梦。
所以翘翘喜欢跟徐雪娇一起玩，因为徐雪娇老公在北京，多少跟北京沾点边。
翘翘急忙拉着徐雪娇坐下，给她抽了张纸巾，“娇儿姐，你是不是想姐夫了？”
徐雪娇一听这话，心里更是酸楚苦涩，莫可名状。
一眨眼睛，泪水噼里啪啦掉落。
“要我说，这异地婚姻怎么能行呢？老这么分着，感情再好也会变淡的啊。”
翘翘是第一次看到徐雪娇哭。以前觉得这个姐姐温柔，没有攻击性，却很有心计。但没想到还这么脆弱。
“我要是你啊，我早去北京了！老公在那儿，有人照应，干嘛不去啊？而且娇儿姐你又学历好，情商高，不去闯一闯你甘心吗？”
徐雪娇一愣。
认真想了想。
答案是……甘心。
她在事业上没什么追求。
但在感情上，却可以付出全部的心力。
……是啊，她为什么不去北京呢？
她有去北京的正当理由。
那座白天雾霾阴沉，晚上灯火辉煌的城市，有她的丈夫……也有她的情人。
“去北京吧。”
这个念头，就在小城市机关办公室里，映着窗外绚丽的夕阳，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想去北京。
她不奢望过上江星月的生活，甚至连王思斯的也比不上……她心里清楚，但她不在乎。
她可以跟陈楷挤在合租房，从头开始做看人脸色的工作。
遇见他，已经胜却人间无数。
她的Mr.睡不醒，他那么棒，却给了她体贴和爱……
这是让她赢过江星月和王思斯的，唯一的骄傲。
5
王思斯第一天去电视台上班。
出门前，她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虽然昨晚照顾受伤的小猫到半夜，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但这并不影响她满满的热情。
……就像小时候到新学校报到，那种对新集体新生活紧张又充满期待的心情。
王思斯不想在第一天迟到，算好时间出门，还提前了一点，一路小跑冲出园区，轻车熟路跑到地铁站。
可是路线不熟，王思斯一路看表，使出浑身解数挤进沙丁鱼罐头似的车厢里……结果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我为什么不早点起床呢？”王思斯站在电视台门口，仰头望着那座知名建筑“大裤衩”，心头悔恨交加。
网上有张图片说，白羊座的行动轨迹就是：忍耐－爆发－后悔，然后如此循环。
她不知道别的，但是自己经常后悔倒是真的。
比如现在。她不知道是该走进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为了留个好印象，干脆今天请假算了。
电视台门口车水马龙，王思斯站在中间有些挡路，被人来人往的人流前后冲撞，只好退到路边。
身后忽然响起车鸣声。
她都已经站到路边了，怎么还按啊？王思斯心烦意乱，愤怒地回过头去。
林尽染又换了车了。
“喂，我上星期给你发的微信你还没回呢。”
王思斯一愣。
他今天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看起来挺粗犷的，手臂搁在车窗上，朝她摆了摆手，“快上来，别在这儿挡道。”
林尽染车后果然堵了好几辆车，但是他们对这辆车的主人心怀忌惮，所以并没有狂按喇叭。
“而且，你没来过电视台吗？要通行证的。”
林尽染好言相劝，“你得找这栋大楼里有工作证的人下来接你，填了访客资料才能进去……很麻烦的哦。”
王思斯又是一愣。段穆没说这事啊……
不过这种小事，本来就该她自己想办法。
坐我的车进去。”
林尽染指了指挡风玻璃上的通行证，“可不是每一辆有通行证的车，都肯无偿载你进去的喔。”
王思斯最不愿意耽误别人，望一眼林尽染车后的豪车长龙，来不及多想，只好大步绕到副驾驶，跳上林尽染的车。
6
这是王思斯第一次来电视台。
一扇扇的玻璃门，一面面的玻璃墙……里面是忙碌得眉飞色舞，眼底深处尽是不耐烦的男男女女。
她想象中的电视台，是韩剧里那种梦幻的地方，里面缭绕着高跟鞋的咚咚声，能看到最in的时装和包，就连门卫和前台小姐都是俊男美女，偶尔还能看到带着墨镜和口罩微服而来的明星……
可是事实上，这里的大部分年轻女编导都不化妆，男编导也是不修边幅，看起来跟宅男码农没什么两样……一个个忙的灰头土脸，口舌生疮，抬眼看人的时候一脸的烦躁，眉宇间隐隐约约写着一个“滚”字。
林尽染停完车接了个电话，接着接着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王思斯独自一人，盲人摸象似的往电视台里面走。
她今天也穿了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心情却是虚弱而恍惚的。
昨夜她激动的几乎一夜没睡。自从跟连徵谈了恋爱，她不知不觉就失去了自己……事业上浑浑噩噩，生活上得过且过，什么都不在乎，全世界仿佛只有连徵一个人。
然后连徵先离开了。她最后并没有嫁给他。
她才发现，这几年的光阴里，除了与他这段说破就破的感情，她一无所有。
然后，段穆给了她到电视台工作的机会。她踏进了这栋大楼，以为自己可以拥有新的工作和新的人生，以为这栋大楼里，有她所向往的东西……
可是此时此刻身在其中，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幻想总是最容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路，都难。
王思斯本来就不常穿高跟鞋，走久了有些摇摇欲坠，忽然迎面有个人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狠狠撞在她肩头……
王思斯一个趔趄，左摇右晃，最后栽倒在地上。
膝盖先着地，疼的王思斯眼眶一酸。坐在地上，向撞她那人投去埋怨的目光……
看背影是个女生，已经冲出去好远，好像在哭，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时有个男生从办公室里追了出来，瞥一眼地上的王思斯，没理，径自绕开了，跑出几步，朝那个哭了的女生大步追了过去。
“朱梦，朱梦……哎你别这样！”
王思斯坐在地上，动了动，试图站起来，结果又摔了回去。——她的鞋跟断了。
可是仍然没有人理她。
那男生手长脚长，上前抓住那女孩子的胳膊，皱着眉头看她。
“朱梦，你别这样，都知道丽莲最讨厌女员工哭了，你这样任性，她更不会把主持人的位置给你了！”
朱梦？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王思斯奋力在脑海中搜索着……
朱梦一张精致的小脸梨花带雨，妆却没花，抬手给了那男生一巴掌，随即放声大哭。
“方塘，怎么连你也跟着邱丽莲一起欺负我？电视台是她们家开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思斯忽然眼睛一亮。
朱梦，朱梦啊！
不就是江星月之前一直挂在嘴边骂的“假脸小贱人”吗？
跟江星月同在卡宴车友会的，王思斯还在江星月手机上翻过她的朋友圈呢。
没想到竟然在电视台遇到她。还是哭着出场的。王思斯原本以为，开卡宴的姑娘都跟江星月一样不用上班的。
朱梦推开那个斯斯文文的男孩子，演电视剧似的回身就走，却猛地又顿住脚步。
“林……林小老板。”
林尽染跟《王牌高帅富》的制片人邱丽莲很熟，邱丽莲说自己是大老板，让大家跟林尽染叫小老板。于是就有了林小老板这个代号。
原来是林尽染优哉游哉地从走廊那端走过来，一只手还在玩手机，目光扫过朱梦和方塘的脸，一脸淡然的神色。
“早会开完了？邱丽莲呢？”
林尽染随口问道，脚步却没停，又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坐在地上的王思斯，微微一怔。
“你怎么坐这儿啦？他们也太过分了，连个凳子都不给你！”
林尽染把手机揣进兜里，扬了扬唇角，上前去扶王思斯。
朱梦和方塘的目光都林尽染吸引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双双落到王思斯身上。
“不是不给我凳子，我只是摔了一跤……”
王思斯还挺认真地跟他解释。
“快起来啊，地上多凉啊？”
林尽染扬了扬唇角，伸手把王思斯拉起来，才发现地上有一只鞋和一截断掉了的鞋跟。
“你鞋子坏了？”
王思斯鞋跟一高一低站不稳，林尽染一手扶在她腰上。
“嗯，三十块包邮，果然靠不住啊。”
王思斯后退一步，躲开林尽染的手。
“快进去开会吧……你迟到了吧？”王思斯咬了咬嘴唇，又说，“我在这儿谁也不认识，没有介绍人，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去？”
“好啊。”
林尽染看她单腿着地，另一只脚赤裸着踩在地上，自然而然地打横抱起她，大步往会议室走去。
7
电视台走廊里，朱梦忘了继续掉眼泪，方塘也呆立在原地。
朱梦跟方塘完全被林尽染惊呆了。
他这么低调一个富二代，竟然会打横抱起一个陌生女孩。
并且还是一个样貌普通，没什么气场，浑身上下一个叫得出来的装备都没有，扔人堆里就找不到了的女孩。
听说鞋子还是淘宝包邮的。
林尽染抱着王思斯大步往会议室走。
王思斯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始挣扎。
“放我下来，你干什么呀？”
林尽染不管不顾，抱着她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大号的手机。
“真的，你放我下来，我第一天上班，这样进去不好！”
王思斯语气里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拿古言里的话讲，林尽染这是要将她“置于炭火其上”，通俗来说就是架在火上烤。
第一天上班，尽量低调都来不及，怎可这样招摇。
“怕什么？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就没有男编导敢追你了。……你怕吗？”
“怕啊！所以你快放我下来！”
林尽染掂了掂王思斯，“你好轻啊，怎么这么瘦？那些肉串都吃哪儿去了？今晚有空吗？带你再吃一顿。”
王思斯现在哪有心情谈吃串的事儿。
林尽染这种人的思维方式果然跟她不同。……交友不慎啊。
王思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林尽染已经抱着她大步迈进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