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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愣愣看着眼前扑在他怀里的女人，手里的枪都吓得掉在了地上，凄厉的嘶吼似乎贯穿了我的心脏：“嫣儿！”
同时，我因为害怕高焰受了伤，忙从直升机上蹦下去查看他的情况。
他毫发无损站起身，我方知，慕嫣为高焰挡了子弹。
慕嫣强撑着一丝力气，朝我伸出了手，更准确点，是朝高焰伸出了手，惨白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脸，猩红的血从她的嘴唇溢了出来。
她好像有话要说。
高焰很快恢复了理智，他忙奔过去蹲在慕嫣面前，脱下外套盖住她的身体，给她保暖。
慕嫣抓住了高焰的手：“以前我欠你一个何好，这条命我终于、终于还清了……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可不可以放过林青和孩子……”
到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刻，她想着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高焰点点头：“好，别说话，我带你回云东。”
慕嫣又从嘴里涌出一口血，旋即转过头，抬手捧住了林青的脸：“活下去，好好照顾孩子，答应我。”
林青护住慕嫣的脑袋，覆盖着她的手，无声哀嚎：“嫣儿，救命……嫣儿……别留下我……”
“对不起，我也许不能看到孩子长大的样子了。”她双眸逐渐无神，凄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林青感受到纤手无力垂落，他骤然睁大了眼睛：“不——醒醒！嫣儿……啊——”
他抱着对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哀天恸地，连天上的星子都惨淡无光，海风仿佛凝固。
高焰伸手探了探慕嫣的颈动脉，伸手打算抱起她。
林青抬手就把他推开：“滚，滚，不要碰她！不要碰我的嫣儿！”
他最心爱的女人躺在怀里，是他亲手开了一枪。是他的多疑，害苦了自己的家庭。
高焰怒不可遏，抬脚踹倒对方，拦腰将慕嫣从地上抱起，转身欲走之时，他顿住脚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跟我们回去，一起面对，要么，带着你的孩子，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回来！”
丢下话，高焰叫我帮忙把慕嫣抬到直升机上去，现在我们都知道，慕嫣的生命争分夺秒，我们都在跟时间赛跑。
回望一眼林青，他怔然望着眼前的状况，一时间六神无主。
直升机从海域直接开往云东市，高焰途中联系了最近的医院准备急诊手术。
苍白的墙壁，苍白的脸，慕嫣被推进手术室，我跟高焰待在门外半口气都不敢放松。
这时，高焰手机响起，他侧身跟里面说了两句，挂断后，对我幽然开口：“林青这就过来。”
半小时后，踉踉跄跄的狼狈人影，抱着怀里弱小身躯，从长廊那头跌跌撞撞朝这边走来。
或许是感应到母亲的气息，孩子止不住咿呀大哭，悲伤的语调，为此情此景染上另一番痛楚。
我叫住护士，付双倍的酬金，拜托她帮忙先照顾一会儿孩子。
林青自知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平生，松开双手，坐在椅子里，悲痛万分抱住了头。
他没有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而他这一回头，便注定了他无法逃过昏天暗地的牢狱之灾。
无端，我突然有些佩服他的勇气。
他毅然决然来到这里，放弃唯一的逃生机会，等待他的，可能是慕嫣死亡的消息。他那么聪明阴险精于计算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用自己的自由跟人生作为赌注，跟老天爷拼一场最大的豪赌。
时间滴答滴答，缓慢而漫长，手术室的灯持续常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
期间，高焰见我双眼困乏，命人送我回家休息，我开口拒绝，他疲惫一笑，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跟着我们在这儿守着也无济于事，你先回去养好精神，等慕嫣醒了，没准还要帮她跑腿。”
我听他信心十足的话，强自镇定下思绪，点了点头。
回家倒头睡觉，全身筋骨放松下来，就跟拆卸完零件似的，只余下一副轻巧的躯壳窝成一团。
之前神经绷得过紧，所以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因心里装着事儿，睡得并不安稳，又是梦到大学时期，我们几个人一块儿去野炊钓鱼，又是梦到慕嫣抬手甩我耳刮子，我还特欠揍地拉着她的手说，真好，你还能打我，你打吧，多打几下，只是不要死就好了。
等她真的下狠手甩过来时，我骤然睁开眼睛，醒了。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我想自己什么时候自虐到这种程度，慕嫣打我，我居然都不还手。猛然一想，想起她躺在医院，打开手机，已经早晨六点，高焰居然没有打电话过来！
我慌里慌张要拨过去，门外突然传来杯子落地的清脆响声。
我吓了一大跳，忙起身跑出去，正看到高焰弯身捡地上的碎片扔进垃圾桶里，他下意识抬眼，四目相对。
通红的眼睛，布满血丝。俊脸，残留一夜未眠的憔悴。
他哑声抱歉：“对不起，吵到你了。”
我张了张嘴，鼓足勇气：“慕嫣怎么样了？”
他眉头一拧，我霎时惊慌：“她、她……”
“别担心，她的命保住了。”
我听言，舒了口气，兀自嘟囔：“我想着她大概也死不了，在梦里她打我那几巴掌，力气可大了！”
高焰站直身体，眉梢扬起：“等她身体好了，你可以找她大战三百回合。”
我不置可否，打算走过去坐高脚凳，他抬手止住我：“站那别动。”
我只好站得远远的，问他林青和平生的情况，他拿扫帚收拾完地上的残渣，缓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等我休息好了，再谈他们吧，累死宝宝了……”
我额角一跳，宝宝……臭不要脸！
他过来揽住我的肩膀：“陪我再睡会儿？”
我嘟着嘴巴拒绝：“大早晨的，你还是自己睡吧。”
他啧了一声，推着我往卧室走：“我就是借你搂会儿，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一晚上没睡，老了，不顶用了。”
我半信半疑，随着他躺下。
他大腿架在我肚子上，单手搂着我，确实是搂着的，可是，大哥，你的手掌能不能换个地方？有事没事还揉两下，很好玩吗！
“高焰，你别动，赶紧睡！”我小声警告他。
“我在睡……你吵到我了……”他瓮声瓮气，嗓音慵懒，手指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又在胸口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