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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星辗转反侧，几乎整整一夜没有阖眼，好不容易要闭上眼睛养养精神，却被不知何时站在床边静候的春雨冬梅吓了一跳。
她抱着被子，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嗓子有点哑：“什么事？”
冬梅轻声道：“姑娘，娘娘请您过去一起用早膳。”
夏小星稍微反应了一下，方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容我梳洗片刻。”
二人闻言就要上前伺候，只道：“奴婢伺候姑娘梳洗。”
“不用……”拒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冬梅又道：“姑娘还是不要让娘娘等太久的好。”
夏小星满心无奈，只好点头。
冬梅和春雨都是伺候娘娘三年以上的老人儿了，手脚麻利得很。
“姑娘，您看你想穿哪件裙子，这件杏黄色的，还是那件湖青色的。”
不过才一夜的功夫，连新衣服都给她备好了。宫里头的办事效率都这么高吗？
夏小星随意指了那件湖青色的，谁知，冬梅低头看了看，又道：“姑娘皮肤白皙清透，穿杏黄色的更好看，而且，娘娘喜欢这个颜色。”
夏小星皱眉瞧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还让我选什么？”
冬梅没吭声，只过来伺候她更衣。
宫中的早膳，并不丰盛，甚至可以说是单调清淡。
厉贵妃穿着胭脂色的宫装，头上戴着珍珠金钗，妆容精致，气质尊贵。
“给娘娘请安。”夏小星跪地行礼，厉贵妃让她抬头，看着她一夜之间就憔悴不少的小脸，微微摇头：“看你这样子，怕是一夜没合眼吧。”
夏小星没有否认，只道：“回娘娘的话，民女有点认床，所以睡得不太好。”
厉贵妃抬手示意她起来，和自己同桌用餐。
夏小星垂眸坐下，胃里一阵绞痛，根本没有胃口。
一位素衣嬷嬷上前给夏小星盛粥，夏小星无意地抬眸一看，只觉这嬷嬷看起来有点面熟，不由皱皱眉头。很快，她就想起她是昨天替她搜身的嬷嬷。
原来，她也是厉贵妃的人，真是细思恐极。
夏小星昨天刚被她看个精光，而她又是娘娘的人，想来，她一定会对贵妃娘娘如实禀报……天呐，夏小星突然有种被人看光之后，又到处宣扬的窘迫。
清淡的白粥，微微冒着热气，闻着很香。
厉贵妃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细嚼慢咽。
夏小星拿起羹匙，搅动两下，突然开口道：“娘娘，民女大胆问您一句，您准备让我在这宫里住多久？”
厉贵妃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夏小星迟疑道：“民女猜不到。”
“等侯爷的婚事有了定数，本宫会放你出去的。”厉贵妃对她毫无隐瞒：“本宫会好好待你的。所以，你也不用为难自己，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夏小星听了这话，心里突然莫名地有那么一刹那，她希望厉麟的婚事，没有定数，她不想他娶别人。
“娘娘，如果侯爷执意不娶别人呢？”
这话一出，屋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夏小星的身上，只觉她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疯子。
娘娘待她已经算是够宽容的了，但架不住她自己找死啊。
厉贵妃闻言清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吃着碗里的粥，没有半点不悦的神色。她吃了几口之后，方才放下羹匙，又用清茶漱了漱口。
她目光犀利地看向夏小星：“你以为，侯爷会为了你，和本宫翻脸？”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夏小星摇头：“不，侯爷不会那么做的。但是他会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厉贵妃闻言眉心微蹙。
她很了解麟儿，所以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奇怪，他们相处才多久……
夏小星半垂眸子，道：“侯爷从未骗过我，他一向说到做到，从不失言，就算是生死危难之时，他也没骗过我。”
生死危难……厉贵妃心中微微收紧，望住夏小星，道：“你说仔细些，什么生死危难？”
夏小星见她眼露急切之色，便知她对留都发生的一切，知道的并不详尽。
“娘娘，您真的想听那些事吗？那都是一些很可怕的事。”
厉贵妃催促她道：“本宫让你说，你就说！”
夏小星缓缓点头，继而深吸一口气，将那桩“鬼书案”的来龙去脉，避重就轻地陈述给她。
这算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所以，不知不觉间，夏小星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再看对面的厉贵妃，却是听得一脸认真，蹙眉不语。
厉贵妃知道锦衣卫的差事难做，经常遇到了一些棘手难办的事，可是她亲耳听见那些诡异凶险之事，心里还是为弟弟捏了一把汗。这样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见着贵妃娘娘的脸色微沉，夏小星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厉贵妃微微恍惚片刻，方才对她道：“怎么不说了？”
夏小星娥眉轻敛，语有迟疑：“民女不忍见娘娘心里难受……若是侯爷知道，民女多嘴和娘娘说起这些，他定会怪罪民女，不知分寸，不懂轻重。侯爷曾说过，他不愿让娘娘担心……”
她欲言又止，厉贵妃眸光一凝，又别开视线，看向窗外，心中莫名地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这些年，弟弟为了她做了不少事，可她能为他做的，却是少之又少。
夏小星垂眸，回想起那些惊心动魄的事，还是忍不住一阵后怕。
“本宫进宫多年，侯爷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本宫希望他能早点成家，希望他的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他，照顾他……”
厉贵妃话到一半，又突然止住，觉得这个话题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你一个姑娘家，遇到这些事情，竟能从容应对，倒是难得。”她话锋一转，突然夸赞了夏小星一句。
夏小星闻言连忙摇头：“全靠侯爷的照顾，民女才能平安无事。”
厉贵妃沉吟片刻，吩咐宫女们将凉了的早饭撤走，端来暖茶。
须臾，外面有人通报，道：“娘娘，皇长子殿下下了早课，正往这边来呢。”
厉贵妃闻言，脸上瞬时恢复笑容，神采奕奕地道“快让御膳房准备点心。”
不管每日如何烦心，只要见到儿子，她心里总是高兴的。
夏小星之前听厉麟提起过皇长子殿下，今年五岁，是圣上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厉贵妃的心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