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比花娇

一壶好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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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妩听得吵嚷声,以手抚额,喃喃道:“看来这种什么百步蚀心散,只须跳到水里便能散了药性的。”

    这话有些酸味了。尤妩不接话,端起茶正要喝,一时又放下了,指指走过来的两个人道:“她们才是人比花娇。”

    许明珠正和杨思意在锦鲤池边说话,突然听得脚步声,紧接着就见一个人影跳进池中,不由尖叫起来道:“有人落水了,快救命啊!”

    冯晏见到尤妩时,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略略失神,只一会又回过神来,领了尤妩出府门,看着她坐上马车,这才策马跟上。

    杨思意却是精心打扮过的,自认为艳压群芳,一进门见着尤妩,又有些泄气,有尤妩在,打扮得再精心也会被压下去的。

    尤妩也想借此向人展示,冯晏并不像外间传言那样,不喜自己,只爱男色云云,因一听冯晏要送大礼,自然高兴。

    她的话音一落,数位夫人便笑了起来。旁边一位小姐不解其意,问道:“笑什么呢?”

    尤妩自打嫁过来后,常作素颜打扮,衣裳颜色也挑素淡的,这当下忽然艳妆,更添美艳,冯太夫人一见,心下暗叹,怪道严三世一直放不下,这等相貌,等闲人哪儿消受得了?只盼阿晏不要折在她手上才好。

    “夫人今儿过来,是专门给我下药的?”尤妩轻轻叹息一声。

    严三世只一怔,就追了下去,边追边低嚷道:“妩娘,你跑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这可冤枉啊!”

    翁梅娘轻数到五十,一听尤妩的话,尖叫一声,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下了赏花台,直奔锦鲤池而去。到了池边,想也不想,猛地跳了下去。

    许明珠却是知晓杨思意接近自己,无非是想打探卫正的事儿,这会说话,不见杨思意接口,便打定主意,绝不主动告诉杨思意有关卫正的事情,急死她才好。

    蓝月才一走,翁梅娘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上了赏花台,看着尤妩如花娇颜,不由抿抿嘴,坐到尤妩身边道:“妩娘好雅兴,居然自己一人在此赏花。”

    蓝月一听尤妩的话,自然应了,笑着去寻冯晏。

    季氏夫人一听严三世和翁梅娘居然来贺寿,惊得差点绊一跤,还是尤妩扶了她一把,低声道:“娘别慌,有爹爹和阿晏在,严三世不敢如何的。”季氏夫人这才镇定下来。

    尤妩眼睁睁看着严三世喝下那半杯被翁梅娘下了药的茶,一时站了起来,学翁梅娘的样子,连滚带爬往赏花台下跑。

    翁梅娘摸摸发边,叹道:“我已人老珠黄了,不比妩娘人比花娇,人见人爱。”

    尤妩一笑,放下茶杯,站起身下了赏花台,很快撷了花回来,帮翁梅娘簪在发上,赞道:“夫人肤色好,簪了这花果然更精神。”

    两人说了几句话,有丫头来收拾茶杯,另换上温茶递与尤妩与翁梅娘。尤妩适才吃了咸梅,这会口渴,正要喝茶,却见翁梅娘指指不远处开得正好的一朵花道:“这红花却衬我今儿的衣裳,妩娘可否撷下给我簪在发上。”

    到了尤文道寿辰这一天,尤妩起个大早装扮,想着冯晏服了明心师傅的药,这阵子嗅到香粉味,反应不像之前那样严重,便往脸上薄施脂粉,打扮得容光焕发,这才到冯太夫人处请安,说了一声才准备出门。

    许明珠见得尤妩和翁梅娘坐在赏花台上,便朝杨思意道:“你瞧!”

    尤妩之前在杨府,和郭氏夫人宋氏夫人相处和睦,且上次能顺利引冯晏提亲,多得郭氏夫人宋氏夫人之力,因见她们来了,忙上前问安,又引她们落了座,笑着说了几句话。

    许明珠晒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世间许多女子还共侍一夫呢,她们共坐一个赏花台有什么稀奇?”

    那一头,沈喻南也听到吵嚷声,循声跑过来,恰好见着严三世追着尤妩跑,尤妩跑得气喘乎乎,跌跌绊绊,花容失色,一时就冲上前去拦严三世,怒道:“严三世,你干什么?”

    季氏夫人自然笑着代为谦虚几句,眼见下了帖子的夫人们差不多到齐了,便亲引她们出房,往正厅落座。

    翁梅娘也不否认,歪着头看尤妩道:“趁你去撷花,我便洒了百步蚀心散在你茶中了。放心,这药不会死人的,只会让你像做梦一般,脱了衣裳乱跳乱叫一番罢了!”

    季氏夫人叹气道:“不过昨儿才发生的事,今早就传开了,可见是有心人传的。若是空穴来风,少不得细查,把那嚼舌根的拿下,拨了他的舌头才能解恨。”

    翁梅娘摸向发间,取下适才尤妩帮她簪在发间的花,掷在地下,恨恨道:“你前几日在鸡鸣寺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哦?”尤妩脸色微变,放下茶杯道:“难道夫人在我茶中下了药?”

    翁梅娘笑着看尤妩喝茶,也缓缓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似是大为快意。

    正说着,却有丫头报进来道:“杨府夫人和小姐到!”

    尤妩见瞒不过去了,只得把昨儿的事细说了一遍。

    尤妩见翁梅娘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因在尤府内,自也觉得没什么可提防的,因道:“夫人有话便说罢!”

    尤妩被打趣得俏脸霞红,心下却满意这结果,料来众人再不会信那些谣言了。

    一位说话大胆的夫人压了声音道:“漂亮女儿损夫婿,女儿滋润了,只怕夫婿就要消瘦了,可得嘱将军多些休息。”

    杨思意诧异道:“她们两人居然能坐到一起去?”

    翁梅娘见四周无人,这才道:“妩娘,现下严淑妃掌权,严三世是严淑妃的堂弟,气焰比先还要嚣张,你可得小心些。”

    季氏夫人忙亲迎出去,迎进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并杨思意。

    尤妩听得翁梅娘语辞恳切,便道:“谢夫人相告。有阿晏护着我,料着无事的。”

    “娘,您放心,阿晏知道当时情非得已,倒没怪我,也不会记在心上。”

    听得尤妩这样说,季氏夫人心头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季氏夫人见众人意见一致想逛园子,便令人在园子里赏花台摆上茶果,有逛得累的,正好上赏花台喝茶吃果子。

    待管家娘子引了翁梅娘进来之后,又有丫头报进来,说道许府贾氏夫人和许明珠到贺。听得许明珠来了,尤妩倒不意外,只和季氏夫人对视一眼。

    尤妩见季氏夫人忙乱,自也帮着招呼女眷们,一时悄问季氏夫人道:“娘,人到齐了没有?”

    翁梅娘笑吟吟道:“想着你待会儿便会出丑,我怎能不开心?”

    翁梅娘顺着尤妩的手指看过来,见是许明珠和杨思意,笑了笑道:“确实是两朵娇花。”

    尤妩一怔,昨儿之事,已是嘱了蓝月不要说出去,就是寺中几个小和尚也叮嘱过了,究竟是谁说出去的?难道是翁梅娘?上回她在龙象寺说话,倒像是肺腑之言,如今瞧来,却又未必。看来得防着她一些。

    “难道我传错了?”翁梅娘站了起来,缓缓退后几步,数道:“一,二……”

    严三世今日却是喝了不少酒,因在不远处听得吵嚷声,早已飞步过来,走到赏花亭下,见尤妩俏生生在上面坐着,人比花娇,比往日更是美艳,早停了脚步,只一跃就上了赏花台,走近尤妩,又怕太过唐突,吓了尤妩,只定一定神,随手端起石桌边半杯茶喝下,笑吟吟道:“那日相救之恩,妩娘何时报答?”

    尤妩喝着茶,眼角却觑翁梅娘,见她笑得古怪,便道:“夫人似乎颇为开心呢!”

    她这里才吩咐完,便有管家娘子报进来道:“夫人,严府公子携夫人到!”

    尤妩不敢停下脚步,只奋力跑着,和沈喻南擦身而过,一边默数:“一,二,三……”

    季氏夫人小声道:“只差杨府的人便齐了。”

    小姐的话才问完,夫人们又笑了,一时不好十分失态,少不得假装正经,各各端茶去喝。

    第二日,季氏夫人听得尤妩被蛇咬了,忙忙上门探视,待见尤妩虽无大碍,但脂粉不施,素白着脸,似乎不得意,心内又暗急,一时细问端详,待见尤妩不想多说的样子,不由低声道:“妩娘,你跟我说实话,当时是不是严三世抱你去求明心师傅的?”

    尤妩默然看着她,待她数到三十,这才道:“其实,适才你让我去撷花,我便起了疑心,待许明珠她们走过,用手指了指她们,借机引开你的注意力,却是迅速换了茶杯。”

    尤妩见许明珠和杨思意遥遥点头,并不上赏花台,只往另一边的锦鲤池去赏鲤,一时笑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尤妩在这里低喃,那头已有尤府的下人跳下池捞起翁梅娘,一边令人去告知严三世。

    用毕饭,季氏夫人又招呼众女眷去听戏,有位夫人却笑道:“听闻尤府园子打理的精致,倒想逛逛呢!妩娘领领路!”

    眼见人齐了,季氏夫人便宣布开席。席间,女眷们不外交流最新流行的衣服首饰,又说及京城中各种小八卦,转而又讨论儿女婚事。

    尤妩领着人进了园子,见得众人四散去逛,便自行上了赏花台,端了一杯茶慢慢呷着,一边吩咐蓝月道:“去看看将军在干什么?”严三世也来了,总得防着些。

    杨思意也知晓许明珠爱慕冯晏之事,只是现下冯晏已娶了尤妩,且尤妩又曾是杨府太夫人,她便不好作评价,只轻轻笑了一下。

    眼见女眷人数到齐了,季氏夫人便令人去看看男客到齐没有,要是到齐了,便要开席。

    季氏夫人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说着看尤妩一眼,试探着问道:“将军他……”

    宋氏夫人领着杨思意过来贺寿,其实目的也是为杨思意物色夫婿,一听那位夫人的话,也附和道:“刚吃了饭,确想散散食,逛园子正合适。”

    过得几日,尤妩身上的蛇毒去尽了,便和冯晏商议给尤文道贺寿之事,冯晏是新女婿,自然认为要献上一份大礼。

    一行人到了尤府,早有人迎了他们进去。冯晏先行去拜见尤文道,尤妩便去见季氏夫人。季氏夫人处早坐了数位夫人和小姐,眼见尤妩来了,也惊艳了一把,少不得拉过说话,又笑道:“我们皆道,妩娘生得好,一定要嫁个好人家,这不,就嫁了将军,当了将军夫人,真是福气。”

    季氏夫人听得瞪大眼,好半晌不能作声。隔一会才悻悻道:“外间流言纷纷,现在又添了这个,将军听到了,只怕不喜。”

    郭氏夫人少不得打趣尤妩道:“看来将军却是怜惜你,瞧瞧你这小脸色,比先更是勾人。”

    尤妩也无奈,自己一路走到现在,好像一直是被严三世逼着上路的。因见季氏夫人忧心,便安慰几句,又道:“过几日便是爹爹生辰,我到时和阿晏恩恩爱爱出现,那些人联想到之前严三世逼婚之事,昨儿的事没准也是谣传,过些时候自然不再讨论了。”

    众人会意,这等宴席,其实也是相看大会,只要到了园子中,众夫人趁着赏花之机,便也能相看未来女婿了。

    尤妩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几日的流言,是你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