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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路拎着袋子的手一顿，水果险些掉出来，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们没有不说话呀，所以墨墨不用害怕啦……”
车内舒适的温度令疲惫了一天的陆路不自觉地放松，困意随之排山倒海。不再为了装睡，陆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一句话，令陆路顾虑全消，开开心心地带着墨墨从医院后门遛了。
醒来才发现外面天已黑透，陆路睁眼，便发现车里的空调还开着，墨墨和沈世尧却不见了。
然而对眼下的状态，陆路却打从心底感到局促不安。
墨墨似乎看出他们的疏远，便时常缠着两个人一起陪自己玩。
“妈妈”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咬字生硬，把沈太太惹笑了：“还不习惯的话，叫我一声沈大美人也是可以的……”
时常是他在前面开车，她坐在后面发呆，后来连呆都发不下去，就干脆假装睡觉。
墨墨住院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沈世尧与陆路关系最为缓和的时期。
陆路局促地点头，目送着沈世尧离开，才听见墨墨在身后嘟囔：“表舅舅说不准为难表舅妈，但是你们两个都不说话，我真的觉得好无聊好害怕嘛……”
将墨墨抱上后座放好，陆路斟酌片刻，还是上了副驾。沈世尧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发动引擎。
一路装到医院，再走到墨墨的病房，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也可以做到全无交流。
那之后，陆路在病房里便总是有意无意跟沈世尧搭几句话，有时是说今天阿姨做的菜，有时是说天气，更有时看着墙上的电视，也能随意扯两句公司明星的八卦。
沈世尧似乎是“哼”了一声，陆路没听清，也不好插嘴。许久，才听见沈太太满含笑意的声音：“得，我才不和你计较，免得长皱纹，本来沈凌离婚那事就够闹心了……言归正传，你爸的意思是下个星期他有空，你们过来一起度个假，就当是陪陪我们老年人尽孝心了。”
但却又真的没什么话讲。
去游乐园坐了旋转木马，又去广场喂了鸽子，墨墨玩得满头大汗，最后心满意足地倒在陆路怀里睡着了。
某天，刚哄完喝了粥的墨墨睡着，陆路忍不住问沈世尧：“凌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怎么都没空来看墨墨……”
墨墨出院没多久，陆路便接到来自沈太太的电话。
沈世尧起初觉得惊讶，后来也就见怪不怪，她愿意说，他也就乐意奉陪，甚至嘴角还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沈世尧的动作很轻，仿佛是怕打扰到她。一时间，她更不敢动弹。
陆路看着这样的他，偶尔也心生恍惚，他们究竟算怎样的一对夫妻。
打NDS游戏，墨墨打不过去的地方，偏丢给陆路，陆路是游戏白痴，尴尬地望着墨墨，墨墨便眨巴眼怂恿沈世尧：“表舅舅来帮帮表舅妈嘛！”
她吓了一跳，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寻人，驾驶座那边的车门突然开了。
沈世尧见她回来，起身道：“今天你陪床吧，我有事先回去了。”
十指相触的瞬间，陆路浑身一震，脸颊不觉发烫，猛地弹起来：“我出去给墨墨买点水果！”
鬼使神差的，她又闭上眼。
其实住院以来墨墨一直恢复得不错，但在沈凌的要求下，医院还是延长了留院观察的时间。可墨墨毕竟是小孩子，在医院住得久了难免无聊，所以最近总求着陆路带她溜出去玩。陆路怕真出去又出什么状况，正为难，倒是沈世尧大方替她担下责任：“沈凌没别的毛病，就是有时候喜欢小题大做，既然墨墨想去玩，你就带她去吧，别让她吃生冷食物就行。她玩够了你联系我，我再过去接你们。”
见天色已晚，陆路掏出手机给沈世尧打电话。
她怔在那里，竟再也不敢睁开眼睛。
初夏的晚风里还有着没来得及退去的丝丝燠热，淡金色的落日余晖映照着怀中墨墨的睡颜，陆路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极了甜甜圈上将融未化的糖霜，是一缕幽淡的甜。
不等沈世尧发话，陆路已心虚地溜出门去，在走廊呆站了好久，总算记起来刚才的托词，梦游般地下楼。
因为沈凌非常忙，所以在医院陪墨墨的任务便落到了沈世尧和陆路身上。
而等买了新鲜的水果回来，墨墨早已通关，大杀四方。
沈太太故意将那个“老”咬得很重，陆路忍俊不禁，果然是一家人。
沈凌一向宠爱女儿，如今却在这种时候不陪在女儿身边，实在太不合常理。
“离婚。”沈世尧居然答话了，“所以最近要辛苦你了。”
然而和他们剑拔弩张的关系相反，这个吻犹如浮花落入清溪，极尽缠绵轻柔。
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生活。
墨墨嘴甜，又一脸无辜，沈世尧不说话，瞄了陆路一眼，伸手要把NDS拿过去。
那样轻薄的触感犹如过电，陆路很快明白过来，那是沈世尧的吻。
陆路倒不觉得辛苦，只感到惊讶。
沈太太被那个“老”字气得想拍死亲生儿子：“结婚才多久啊，就学会护短了，以前真是白疼你了！”
见她怔忡，沈世尧又补充道：“墨墨不是她和现任丈夫的女儿。”
然而不到半个小时，沈世尧便赶回来了。
从那天她无意识地主动握住沈世尧的手后，他们便有一段时间没有吵架或冷战了。而因为需要时常一同出入医院，所以她就连躲开他都不可以。
陆路被她逗得脸一阵红，沈世尧看不过去了，将电话抢过去：“沈老太太你可别欺人太甚啊！”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一个站着病床旁收拾餐具，看上去竟意外的和谐。
车内的静寂不知持续了多久，沈世尧始终没有开车的意思，陆路稍稍不耐，寻思着开口，便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悄然覆上她的额头。
沈世尧的声音自手机那头传过来，温柔得有些不真实：“你在哪里？……嗯，好，我这就过去，半小时后见。”
陆路自觉问下去不太合适，也就噤声，沈世尧见她又不说话了，瞥她一眼，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