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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呕”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污秽之物。
他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没有再发现异常的东西，只不过右边有一个空洞，应该是链接另外一条防空洞的。
他原本想要追上去的，但是此时情况危急，还是先救助粉无常要紧。
粉无常喘息了一口气之后，继续道：“在我晕过去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你在叫我的名字……我还似乎看见面前有一张黑乎乎的脸紧贴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一股热气吹在我的脸上，还有毛毛的东西在扎我的脸……”
几秒钟之后，霍见归才反应过来。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的头转的很慢，很慢。
他醒来立马大叫一声，用力要推开霍见归。
中间有一张石桌子。
他钻进了这条甬道中。
他走到近处，才发现那个黑影是粉无常，粉无常正躺在地上，他的头部靠在石壁上，鲜血正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此时早已过了十分钟，粉无常应该在那里等的着急了。
他哭的很大声，声音在甬道中穿来荡去，像是有好几个人在哭。
光紧贴在地面上。
他急忙将校服捡起来，甩掉了上面的尘埃，将校服紧紧抱在了怀中。
他像是抱住凌美那样，抱住这件校服。
幽幽的，凄惨而悲痛。
他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霍见归彻底懵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钻进了粉无常的那条洞口。
霍见归急忙道：“是我！”
霍见归用自己手电筒朝着另外那边照出，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低矮影子一闪即逝。
他们没有找到那个跟踪和偷袭粉无常的家伙，但是找到了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
没有看见眼睛，没有看见鼻子，没有看见任何的五官。
他害怕那是一个幻影，他害怕那是自己的幻觉，他不敢去戳破。
他喊叫了几声，也没有听见粉无常的回应。
霍见归又往前跨出了一步。
霍见归抱住了凌美。
粉无常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霍见归。
准确的说，她是抱住了凌美的那件衣裳。
桌子四周放着四个石凳子。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灰烬的味道。
大喊大叫的声音持续了几秒钟，随后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呜呜的叫声，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八年了，你去哪里了？
“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只能进去看看了。”霍见归望向粉无常，“你还能行吗？”
霍见归一边替粉无常包扎额头上的伤口，一边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可是，没有见到粉无常。
他将粉无常的头抱起来，用力掐着他的人中，在他的耳边低声叫唤着：“无常！无常！醒醒！”
“难道，师傅你也遇到了？”
他感觉自己的喉头发甜，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感觉自己胸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想要大口喘气，却喘不动。
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鼓起全部的勇气，朝着那个没有脸的凌美走去。
她的上半身空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
在过去几年，他经历过很多恐怖的事件，看见过很多恐怖的东西，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如此剧烈地冲击着他的身体和心理。
这里，应该就是那四个学生玩笔仙的地方了。
闻到凌美身上特有的甜甜的清香味。
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躺在地上。
“我遇到的比你的更加离奇，你的至少还能看得见，我的连看都看不见。”
他精神未定地望向两侧，身子蜷缩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他加快脚步往前跑动了起来，一边跑着，一边喊叫：“粉无常！粉无常！”
霍见归往前迈进的脚步停住了。
面前的这个没有五官的人，正是他的初恋情人凌美。
他该如何接受这一点？
霍见归眼睁睁看着那些头发灰烬逐渐飘散，最后消失不见。
霍见归大叫了一声，这一声喊叫包含了他八年如一日的思念，包含了他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包含了他对于凌美最纯真、最真挚的爱意。
前面出现了一道光。
他擦了一下眼眶。
地上还有一只碎裂的圆珠笔。
每一步都是如此地艰难。
霍见归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朝前快速跑去。
他没有看见脸！
他已经没法辨别眼前的事物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又停住了。
八年了，你可知我日日夜夜思念到痛不欲生？
“好！”霍见归拍了一下粉无常的肩膀，眼神中带着赞许地道，“那我们继续前行！”
有一张碎裂的白纸在地上，纸上有着血红的斑点。
他似乎闻到了发香味。
地上只剩下了一件校服，灰白色，沾满了尘土。
如果他不是一个鬼学家，或许他会惊声尖叫着逃跑。
像是一只只的萤火虫，偶尔闪动一下火苗，又迅速熄灭。
他几乎崩溃了。
是一个圆形的区域。
当他走到距离没有脸的凌美只有一米远的时候，他已经发现真相了。
身体内的血突突地往头顶上涌，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当然。”粉无常一手撑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子有些摇晃，他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身形道，“这点小伤，完全不碍事。”
八年了。
粉无常稳定了下心神，看着霍见归，脸上和眼神中全都是惊恐的表情。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
霍见归问道：“你看清那个东西了吗？”
他加快了脚步，只用了不到来时的一半时间就回到了最开始的岔洞口之前。
他干呕了。
面前而立的身影似乎听见了霍见归的喊叫声，缓缓转过头来。
就在这时候，那个人转过了头来。
他抱着那件衣服跪倒在了地上。
霍见归哽咽着喊了一声：“凌美……”
巨大的恐惧冲击着霍见归的心理和身体。
“嘎吱！”一声轻响，异常刺耳。
但他是一个鬼学家，他需要走上前去，看到真相。
哭着哭着，忽然间，怀中白光一闪，一点星火闪过，长发竟然燃烧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人住……而且，他为什么要害我，要不是师傅你出现的及时，我估计已经被他弄死了……有可能他还吃人……”
他哭了起来。
这一次，他确定那是真人了，而不是他的幻觉。
吐完了之后，他才站了起来，他将校服小心翼翼地叠好，拿在了手里。
他扭头往甬道里面望去，沉声道：“看来，这里还有其他人，有可能还不止一个。”
那个倩丽的身影依旧站在墙壁边缘，头发在不知哪里来的轻风中微微晃动着。
她转过来的脑袋上空洞洞的，没有脸，似乎她的脸藏在那空洞洞的后面，深邃不可见。
他的神情悲伤而凝重。
“凌美！”
霍见归捡起了一条毛发，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沿着甬道往前走了一会，他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大喊大叫的声音。
霍见归猛然惊醒，仿佛刚才做了一场大梦。
那件灰白色的校服，八年前的校服。
他走了上去。
她的身后有一条缝隙，风从那条缝隙中刮出来，吹动着她的头发，同样吹动着她的头颅。
凌美在他的拥抱之下，逐渐变小，最后成了一条坨。
其实，她没有头颅……
他急忙将衣服和长发放在地上，捧起一把土压住火势。
头发燃烧的很快，仅仅几秒钟，就已经燃烧殆尽。
粉无常抬起了右手，将紧握着的拳头张开：“不过，我揪下了一撮他身上的毛。”
凌美不仅没有脸，更没有脚，甚至脸腿都没有。
他在用脚划出了一个标记，然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
而且，她的头虽然转过来了，但是身子却没有转过来。
他的眼眶被泪水打湿，全身上下开始抖动，那是一种激动和兴奋的抖动。
粉无常的右手手掌中有一撮毛发，毛发差不多有五厘米左右的长度，黑亮黑亮的，有点粗，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身上的毛发。
冷汗从额头上滚落而下。
他在两条洞口前分别观察了一会，发现其中一条洞口上有一个箭头形状的标志。
两个人朝前走去。
往前面走了一会之后，便出现了一条岔洞口。
他轻声道：“我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一直都没有停过……后来我进了一条岔路口，走了一会之后，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变近了，我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长着长毛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情急之下，我将手电筒砸在了他的头上，但是他忽然朝我撞来，直接将我撞到了墙壁上，那一撞的力气巨大无比……我的头磕在了石块上，直接晕了过去……”
头发丝贴在了霍见归的脸上，发间传来了淡淡的香味。
“没有……”
叫了一会之后，粉无常幽幽转醒。
她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灰烬在飘动，幽幽散去。
他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