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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微倾，“以后多开几趟就记得了。”
夏奕阳笑道：“我对军事完全是个外行，怕是要给我时间好好准备下。”
第二天叶枫来上班，小卫向她形容崔玲那个脸青得都没人色了，而娄台好有风度，不仅没批评专家，还安慰了几句。
“行！”他温柔地眨了眨眼，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的晚餐，“哦，你在吃晚饭？”
门外的人好像很有耐心，静静地立着，没有一点声音。
“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明天，我把一些资料送到你办公室。来，为我们的《名流之约》干杯。”吴锋豪气地向两人举起了酒杯。
“情感专家一般都爱说教，如果没有主持人在一边穿针引线，听众会非常反感的。她和你分别主持同一个节目，你的优势一下就显出来，而你还有前几期的听众缘。娄洋这是烦了，不愿意与那位人事部长耍嘴皮，他要用事实来证明，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他从不担心她会砸了节目，即使砸了，她应该知道，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明天再坚持涂一天，后天肯定痘痘就不见了。”指下的肌肤滑腻细软，他留恋地抚摸着，许久才不舍地收回。
她拿着手机躲到洗手间给夏奕阳打电话，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夏奕阳笑，“那你晚上更要拿出你的专业水准来呀，千万不要太飘飘然。”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扑闪了两下，在挺秀的鼻梁边投下淡淡的阴影。“你家在对面。”接着，她又咕哝了一声，“我脸上出痘痘了。”
她支吾了一会，把节目的变动说给他听。听完，他笑了，“娄洋这人很懂以退为进。”
“嗨，我回来了。”他见到她久不开口，只得先出声。
吴锋挥挥手，先上车等候。
“那我吃面包，你吃炒饭。”他很绅士。
车门一开，她嗅到他身上浅浅的酒气。
“家里只有一盆炒饭，还有一袋面包。”面包是留给她明天早晨当早饭的。
这秀丽的眉宇，颤抖的长睫，挺秀的鼻梁，樱红的唇瓣，此时此刻与他近在咫尺，夏奕阳的心哗地冲到嗓子眼，他忙紧抿着唇，清咳了两声，稳住心神，小心地将汁液涂在痘痘上。
娄洋和崔玲那天晚上都呆在控制室。
她认命地把饭让给了他，还给他重新冲了碗海鲜汤，自己就着白开水，一口口吞咽着面包。
“有呀！我洗个手帮你涂。毛巾在哪？”
“呃？”她怔住。
但还是痘痘重要，她走近他，脸仰得高高的，只觉着他俯下头，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拂在脸上。
“不用了。”他神色平静地从毛巾架上抽下毛巾，打开水龙头，调好冷热水。但在毛巾整个覆在脸上时，他的嘴角猛烈地抽搐了下。
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有这个药效？”
“这种节目适合十点过后，一切喧闹结束，人能让思绪沉淀下来时。”江一树说。
“吴主任在等你呢！”
时间掐得很准，刚到电台门口不一会，叶枫就背着包从里面出来了。他按了下喇叭，她下意识地看过来，发现是他的车，笑着跑过来，“你今天回家晚喽。呃，你喝酒了？”
“喂，”江一树突然揪住夏奕阳的衣襟，把他拉到一边，“你小子嘴巴真严实呀，从爱丁堡回来时，脸阴得我们谁都不敢和你搭话，这才两个月多，你就把她从爱丁堡骗回国了。干吗住你对面，两个人一间公寓，不好吗？”
“这是你写的？”电脑就搁在餐桌的一边，他拉过来看了看。
“这个区，我不太熟悉。来的时候又多是晚上，我在公车上，没注意路边有什么建筑物。”她察觉他在看他，汗颜地解释。
“好啊！”他答应得很快。
“那也是喝了，如果让警察测到，你这个大主播明天该上头条新闻了。”她皱起眉头。
“我觉得很有深度，许多观众对明星们都如数家针，而对国防军事领域这一块都持有敬畏的心态，如果能把以前军事上一些可以公开的隐秘从这样将领们口中说出，一定很让人震撼。”吴锋是台里很著名的制片人，对夏奕阳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当年，就是他大胆启用在海宁台风中失踪两日后奇迹生还的夏奕阳做新闻主播，许多人都认为不妥，他力排众议。最近，他想在新闻频道上一个访谈节目。
“你拉我到你那喝酒，我回家时恰巧在门口碰到。在广院时，记得她是个小不点，尾巴似的跟在边城……嘿，她可比从前漂亮多了。我到家后才想起她是谁。”江一树不自在地耸了下肩，从眼帘下方悄悄打量夏奕阳。
平淡的语调，却隐含着一股令她心悸的力量。
“那一块吃吧？”她只是说的一句客气话。
“名字怎样？”
“你不知道芦荟汁可以去除痘痘吗？”他挑挑眉梢。
“很舒服。”汁液沾到皮肤上，清清凉凉的，还有一股青涩的香气，她不禁眼角弯起。
“我暂时没有买车的打算。”
夏奕阳所料不错，周五晚上情感专家在主持《午夜倾情》时，因为犀利的言辞，惹恼了听众，两人在节目里就争执了起来，要不是小卫电话掐得及时，不知要引起什么样的骂战。
他用手指沾着汁液，“过来！”语调是一贯的温和，不知是独处的缘故，她感到脸和脖子立马热了起来。
“要不去厨房洗？”她遮了这个，又疏了那个，脸涨得通红。
夏奕阳站在露台上，轻轻合上手机，不禁莞尔。
“刚下节目，头有点晕，又喝了酒。我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不认得路，是我的错，没及时提醒她，她想转弯已来不及了。”他伸手与警察相握。
他没有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叶枫，我下周五就满三十岁了，我已经工作了六年，不再是那个刚出校门的社会新鲜人。”
衣衫皱乱，裤角上甚至还沾上了一点泥垢，头发没有发型师的打理，随意地东倒西歪，面容有点暗沉无光，嘴唇干燥脱皮，一块块往外翘着，只有那眼神清亮逼人，仿佛能透视别人躲在皮肤里面的灵魂。
她站在光影里，他面朝里，看不清她的脸。“你移过去，我看看。”他随意把手中的行李箱扔在过道中，一脚跨进了门。
她最终还是先开了门。
吃完出来，月上中天，夜风轻拂，三人都有点微醺。“我送吴主任，你自己能开车吗？”江一树抬手让小弟把车开过来。
问完，感觉有点不妥，忙说道，“我该去和编辑们开会了，再见！”
车终于刹住了，只是刹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虽然车流稀少，但来来往往的车辆经过时都会朝他们投来善意的一瞥。
“那怎么办？”他摸摸鼻子笑，这个时间路上还有警察巡视吗？“把车扔这儿，我们打车回公寓？”
“和制片人一块吃饭，我就喝了一杯清酒，还好，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他接过她的包，放进后座。
“你看，就是这个。”他折了一点芦荟的茎，顶部渗出几丝透明的液体。
要不是怕她会错意，他真想放声大笑。车门一推，他迎向警察叔叔。
江一树受不了的撇嘴，“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向她挑明了吗？”
一摸脸，又是滚烫。
“要是还有，我和你没完。”她睁开眼。
他调低了椅背，一手支着眉梢，“前面是大拐。”
“哦，台里给你找了个帮手？”
“大拐是向左还是向右？”她紧张地扭过头问，不提防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车嗖地向刚亮起的红灯冲去，“啊，怎么办？是红灯，红灯！”她一路惊呼。
“奕阳，什么电话，接这么久？”江一树蹙眉问道。
吴锋看着江一树。
他了解夏奕阳，没有十成的把握，他是不会开口表白的。这小子的情路艰难呀，他表示严重的同情。
“你还说要长就长你脸上。”她气呼呼地绷起脸。
她的车技似乎不怎么样，或许是她不熟悉帕萨特的性能，车开得有如闲庭碎步，在路口，还会磨蹭好一会，搞不清是向左还是向右。
首都的警察真是尽职呀，她哭丧着脸对他说：“你一会什么都不要说，我来对付他。”
“你这小子，过河拆桥，想当初，是谁给你弄到地址的？”江一树瞪了瞪他，但也体贴地没追问下去。
他认真地看了看，很严肃地点头，“不错，是七个，这是我的错，我昨晚不该提痘痘的。”
她探过头去，细看了下，感觉是有点像她自己的情感道白，“嗯，我会好好地再修改的。不过，我后面压力没有这么大，就能分心注重节目的质量了。”
“《名流之约》，我感觉很贴主题，前期宣传做得好，收视率会很高。节目准备放在哪个时段？”
“怎么，怕我砸了节目，有一天，别人说我们是同学，很丢你的脸？”她自然地嗔问。
“节目刚开始，需要缓冲情绪，我要说几句开场白，配点音乐，给听众一个融入的环境。”她含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
“我来开吧！”
她不能不说娄洋用这样的战术来对付自己的老婆，这个男人的内心一定不像表面上那样温雅谦和。
她拭去一头的冷汗，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警察向这边走来。
“我刚下飞机。”
“夏主播？”警察大吃一惊，“你怎么……？”敬礼的手僵在耳畔。
她像被他的目光黏住，连呼吸都无法自如了。好像夜行的小飞虫，撞上了蜘蛛网，不敢挣扎，只怕一挣扎，那丝束得更紧，再也没有机会逃脱。
“在你们面前，我哪敢提辛苦。请开罚单吧！”
她简直是用“敬佩”这样的眼神仰视着他，“夏奕阳，你现在好厉害。”
她的注意力全在芦荟的药效上，根本忘了这人的家就在对面。她领着他去洗手间，一踏进去，她狠狠咬了下唇。她的公寓除了艾俐，目前没有第二个人光临过，所以也从来没有费心收拾过。东西怎么方便怎么摆，洗手台上，化妆品、洗手液摊了一台，另一侧的小壁柜里，卫生棉、抽纸塞得满满的，脚下的洗衣篮，放着上次洗澡换下的内衣。
“哦，痘痘可能不知道我去玉树了。”他抱歉地眨了下眼。
她瞪了瞪他，仰起脸，“你看，有七个。”小卫乐呵呵地说形如北斗星。
“嗯！”他点头，指着屏幕，“这里有点琐碎，可以删去。讲点自己的事，是让听众感到你的坦诚和真挚，但毕竟你是引导者，不能喧宾夺主。”
但许久，站在他面前的人像僵住，嘴唇咬得紧紧的，神情很诡异。“怎么了，不要特地准备什么。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他默默看了她一会，下车，与她调换位置。
“你吃过了吗？”她随口接道。
夏奕阳挽起衣袖看时间，“我吹会风，等酒气散了，我再走。”
“哦，是同学。”他含笑坐下。坐在他上首的吴锋拍拍他的肩，“奕阳，我那个创意，你认为如何？”
“啊，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就特别处理吧，又没造成坏的影响。只是你朋友还能开车吗？”头埋得低低的，瞧着像吓得不轻，警察看了不觉心生怜惜。
“我想应该可以。”夏奕阳轻笑，眼中满溢着迷离的光华。
“哦哦，夏主播真是辛苦。”警察偷偷瞟瞟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个清丽的女子，夏主播的女友？
“你见过她了？”夏奕阳拍开他的手，俊眉轻挑。
夏奕阳神色如常，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笑道：“不管是从前的小不点，还是今天的时尚女子，她骨子里的东西一点都没变。”
“那就首播放在晚上十点半，一周一次，奕阳你来主持。”
“夏奕阳……”她气得咬牙切齿，“把你的破芦荟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