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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把这个男人杀掉，就算要坐牢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男人的脚步总在这个声音下出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穿得干净斯文。这样的人，如果书念在街道上遇见，一定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可怕的人。
她的全身软绵绵的，像是没了力气。
是令人极其难以忍受的一个距离。
想到这个可能性，书念彻底失去了理智，不再顾及脖子前的刀片，不再顾及生死，哭得像个小孩，混乱地说：“不是的…谢如鹤，我不安全，你得进来……你得来救我……”
脑海里浮起了另一个画面。
而她就算保住了此刻的安全，之后依然会受到折磨，也许会因此丧命。
良久，书念用光了力气，渐渐消停了。她的眼神空洞，盯着谢如鹤的脸，像是清醒了过来，哑着嗓子喊他：“谢如鹤？”
与此同时，如她所料。
最后她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手。
明天见。
谢如鹤的力道放轻，小心翼翼地在她脖子上贴了个创可贴。
谢如鹤没有去开门，只是盯着她，艰涩地问：“你在说什么。”
这个回答，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挂电话。
“但也不亏。”看着她的脸，男人发出下流的笑声，“小姐长得很漂亮啊。”
却不知道。
谢如鹤报了警，顺便联系了方文承，他在工具箱里找到绳子，把男人绑了起来。他找到医药箱，简单地给书念处理着伤口。
还没等她说完，玄关处的门已经被打开。
谢如鹤的身体瞬间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被曾元学抓了。”书念怔怔地冒出了一句话，眼里干涩得掉不出泪，抽抽噎噎的，“就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个空地旁边。”
谢如鹤转过身，表情紧绷着，低头检查她脖子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出现，书念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抓着他的衣服呜呜地哭了起来。
说完这话，男人把刀收回去，毫不犹豫地扯住书念的手腕往房间里拖。
下一刻，书念崩溃地大哭，用力挣扎着，像是疯了一样的尖叫，嘴里发出的都是求饶和求救声。她仿佛见到了什么恶魔，想站起来，想逃离这个地方。
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啪嗒——啪嗒——
可书念还是在喊疼，过了一会儿甚至开始有了反抗的举动。她的模样惊恐，眼神溃散，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全身冒着冷汗，脸色也苍白到了极致。
谢如鹤茫然无措，握住她的手：“书念，你怎么了？”
那一刻，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他抓着她的手臂，怕弄疼她，没有花太大的力气，被她打到也毫不在意。他磕磕绊绊地问着：“你不想呆在这儿是吗？”
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她的挣扎没有半分用处。
书念的眼泪直掉，身后是凶恶的歹徒，脖子上是锋利的刀片，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就会立刻割开她的皮肉和大动脉。
她刚刚还跟他说，以后会陪他去看季阿姨。
尽管她那么强调着，可她一直很正常，会胆怯一些事情，却也是积极向上的。遇到很多事情，她还能安慰他，引导出正确的想法。
她想发出求救的声音，喉咙却像是梗塞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受了百般折磨，从地狱中逃脱的姑娘。
这几乎颠覆了书念的认知。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浑身疼痛，一点力气都没有。鼻息里是腐朽的味道，眼前是暗沉的光，耳边只能听到水龙头没关紧的响声。
听到这话，男人察觉到了危机感，再次把刀抵在书念的脖子，压低了声音说：“知道该说什么吧？”
谢如鹤不知道她想去哪。
而外面，是谢如鹤。
想离开地狱，却发现处处都是地狱。
他不知道自己在危险之中。
也许她经常会觉得有人要害她。可当危险真真切切地来临时，那种感觉会强烈到无法忽视，不再会觉得那是错觉，感受极为清晰。
男人的动作一顿，从她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着来电显示上的“谢如鹤”，他没挂断，按了静音。
话音刚落，书念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姐，别动哦。”身后响起了陌生男人的声音，粗嘎而难听，“干嘛这么早回来，我都快走了。这破地方没几个值钱的东西。”
谢如鹤知道凶手叫曾元学，知道他抓了个二十岁的姑娘，知道这个姑娘被折磨了一个星期后获救，知道她成了唯一一个幸存者。
他毫无理智可言。
他们都跟彼此说了。
书念的眼眶在顷刻间红了，不自觉发出浅浅的哭腔，像只可怜的小兽。身体颤动的厉害，刀片在她脖子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曾经是那么热爱这个世界。
即使她看不到背后，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有双视线正盯着她。
身后的歹徒控制着她，把手机捡了起来。他似乎也有点紧张了，威胁着：“跟他说，你很累，已经准备睡觉了。”
可怀里的书念全身发着抖，眼里失了神，仿佛没了意识。嘴里仍旧发着极其绝望的呜咽声，偶尔还会发出几句听不大清的话。
谢如鹤沉默了几秒，声音变得很轻：“我知道了。”
他的姑娘脸上全是泪，脖子上也冒着血。被他捧在心上的人，却被另一个男人毫不顾忌地殴打和折磨。
男人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善道：“给我安静点。”
……
书念的脑子一片空白，呼吸急促艰难，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索着手机。
曾元学这个名字，谢如鹤是知道的。
谢如鹤的眸色暗沉，泛着血光。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青筋凸起，像是恨到了极致，往上冒的全是压制不住的杀意。
那头的谢如鹤还在说话：“书念？”
猜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书念拼尽全力尖叫挣扎，哭着求饶：“放过我，放过我…我包里有钱……我给你拿……”
可此刻，有其他人闯进了她的小房子里。
他们都觉得未来的一切会好起来。
她的模样迟钝又麻木，沉默了十几秒之后，才答道：“疼……”
在男人就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谢如鹤强行收回理智，松了手。他闭了闭眼，低头吻住她的额头，尾音轻颤，一字一顿地跟她道歉：“对不起。”
然后她再无法见到他。
喊谢如鹤。
不知道是怎么触碰到了接听键，电话成功接通。书念的通话音量开得很大，此时室内安静的过分，能很清晰地听到谢如鹤的声音。
男人完全没想过她会有这么一出，但也不敢真的杀人，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操你妈的！婊子！”
谢如鹤压低声音，带着哄意：“我在这儿。”
那个人隐藏在难以被察觉的位置，看着她进了家门，打开了灯，而后安安静静地，一步两步地靠近她。
民警在这个时候到来。
有冰凉的东西贴到了她的脖颈处。
两年前他从车祸中醒来，季兴怀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说是杀死季湘宁的凶手被抓了，叫做曾元学，被判了死刑。
他走过来，吹着轻轻的口哨，蹲在她的旁边，愉悦地把她伤口结的痂撕掉。听着她痛苦的哭声，男人发出赞叹般的笑，问她：“小姑娘，想不想死啊？”
而后直接扔到了地上。
“书念。”他顿了下，又道，“你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我拿回去给你。就快到了。”
脖子上的只是皮肉伤，所幸是没割到大动脉；而脸上的伤口看起来则要更严重些，已经肿了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就在空地旁边的那个房子里。”书念抓着他的手，圆圆的眼睛盯着他，像是隔着时光在向他求救，执拗地向他求救，“你来救我啊，你来救我……”
季兴怀还瞒了个坏消息没有告诉他。
男人穿得邋遢，身上发着恶臭的味道，眼中无光，半点人性都没有。他的手指在书念的脸上蹭了蹭，又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钱一会儿拿。”
是在喊他。
可现在，却仿佛置身地狱之中。
她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只要她不出门，就一定不会受到伤害，就一定能安安全全地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什么。”
叫做书念。
谢如鹤就在外面等她。
一进来，谢如鹤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在一起的那天，她一直告诉自己，她生病了，要他考虑清楚。她一直处于十分怯懦的状态，不敢上前，却也不想让他就此离去。
曾被她认为最可怕的外界，却在此刻变成了她想去到的地方。
谢如鹤问：“疼吗？”
书念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生硬地照着他的话说，声音发着颤：“我很累，已经准备睡觉了。”
谢如鹤立刻红了眼，大步过来把书念扯到自己身后。
带着无形的恶意。
谢如鹤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男人不敢再多呆，怕会被抓。他正想往大门的方向跑，瞬间被谢如鹤掐住脖子，用力向上提。他的双脚渐渐悬了空。
他又做了新的案子，抓了个二十岁的姑娘。
书念已经停住了哭声，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闹。一直扯着他的衣服没放手，看起来又乖又胆怯。
也许谢如鹤已经站在了门外，出于尊重，他就算有钥匙，依然会提前给她打个电话，提醒她一声，不会贸贸然地进来。
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都还是这样想的。
书念的意识有些溃散，觉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窒息的死亡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