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乔维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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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步一步地踏入我的梦想之乡,相隔太多年,当时倚仗年轻气盛肆意落笔,其中的设计的很多细节我甚至自己都忘记了,而今打量起比例尺寸,其中应该是在适用性方面做了些许修改,我不得再一次折服于完美的建筑艺术带给人的感官的惊叹和享受。

    我在那幢高耸入云的恢宏大楼门口逮住了张彼德。

    其他的时间我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

    劳家卓神色不动如山,眉宇的情绪淡到了极致。

    直到站在大门前,我抬手按电铃,整个人都还是处于心神震动的状态。

    我缠着他说话:“我会照顾你对不对?你生病时也不讨厌我在身边对不对?”

    车子越开越近,我看见万尺的海景大宅。

    我说:“我会好好看医生,你不用担心。”

    我听到他陡然爆发的沉哑的咳嗽声。

    他好一会儿才答:“为什么一直要找我?”

    他一径沉默。

    郭叔面上一喜:“映映小姐。”

    暂时也没有办法再正常工作,我去公司办理了辞职手续。

    我强忍着哽咽说:“爱你就是我这辈子最意气用事的一件事。”

    我看见了五彩的蘑菇儿童房伫立在草地边。

    我没有去过他这幢别墅,但计程车在海景大道上一路疾驰的时候,我却很快找到了那座房子。

    他沉默了几秒,再度开腔:“不要乱跑,定期去医院,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萧索寡淡:“如果没有我,你会爱上他,对吗?”

    我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和成就感。

    从前厅一直走进去,从一道走廊穿过大屋,后|庭是一个更加宽阔的花园,连着一个天然的湖泊,湖面延伸出的房子,窗帘帷幔低垂,湖心碧波荡漾,天鹅在缓缓游动,有一艘小小帆船在蓝色的水面飘荡。

    劳家卓听到佣人的招呼声后转过身来。

    他轻咳一声:“所以,你不和我提分开了?”

    整幢房子被照顾得很好,充满了生活气息。

    我莫名生出一种回家的感觉——曾经他给过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目光看见他手按了按胸口,随即放下,吸一口气阖目靠在了靠枕上。

    我便不敢造次。

    袁承书定期开车送我去医院治疗。

    我推开门转身出去,房门在我身后堪堪掩上的一瞬间。

    劳家卓声音力气不足,有些低弱。

    他若是现在的样子,冷淡高雅带一点无动于衷的气质的样子。

    我转眸看到我抓着他的左手,苍白消瘦的手骨节分明,因为戴得太久,无名指上磨出了浅浅戒痕,我握住他的手腕时几乎硌手的骨头,我心一酸,差点没掉下眼泪。

    他声音又转低了几分:“或者说,你已经爱上了他?”

    劳家卓牵牵嘴角,声音有些嘶哑:“我吩咐秘书转账给你。”

    我一心追问:“他在哪里?”

    郭叔替我打开大门,他正要出门,唤来佣人领我进屋。

    我竭力忍住心头的酸楚,与他轻声道:“你未付过我设计费。”

    张彼德终于肯说:“这几日全球的文件都由助理室呈送内地,他住森海豪庭的别墅。”

    最初的震惊和惊讶过后,我心里的一个角落柔软得完全塌陷了下去。

    我慌忙温柔哀求:“家卓,你问过我们之间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现在你是真的放弃了吗?”

    伫立在蓝天碧海的深处,我遥遥眺望白色的屋顶,那是使用加拿大的沉积岩石建造而成,足以抵抗夏季最剧烈的热带风暴。

    我忍不住怒喝一声:“我没有爱上他!”

    我先看到了他的背影。

    我又气恼又害怕,气得恨不得掐死他,可是又怕得再不敢在他跟前发出一丝声息。

    他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映映,意气用事。”

    劳家卓神色愈加的不见一丝欢容。

    因为我的身体有些不平衡,在家里走路经常脚步打偏,或者不慎碰落什么东西。

    两个礼拜之后,感觉体力恢复,我出门拦了一辆街车直奔金钟道劳通总部。

    我看见是熟人:“郭叔,开门。”

    那是我无比熟悉的一幢房子,我花了无数的白天黑夜构想出来的——DREAM HOUSE。

    劳家卓身体一动,睁开眼,却只看到了一圈铂金指环,划过落地长窗,干脆地落入湖水之中,只余下一道微亮的光芒。

    有人出来应。

    他终于肯看我,阴森目光中有冰寒的火焰。

    我看见红色的外墙,玻璃长窗,台阶上铺着的大理石,室外花园的碧绿的草地一直延伸到大屋前的屋檐下。

    他独自一人站在湖心的窗前,窗户开着,水汽很重,已经是深秋,他穿了一件长袖线衫,形销骨立的单薄身影。

    他脸上很平静漠然,但脸颊瘦得略略凹陷,一张俊颜冷倦苍白。

    张彼德沉默了两秒,然后收起了笑容:“小映映,你想清楚没有,他剩不了几口气了,不经你折腾了。”

    既然人都不要了,还要戒指何用。

    托比这段时间都温顺许多。

    我习惯性地侧过头,用右边的耳朵去听。

    我拼命摇头。

    劳家卓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勉强留在我身边。”

    纠缠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

    我眼泪有些控制不住,跑了一些出眼眶。

    我粗鲁地扯过他的手,把他的戒指扯出来,手朝着窗外一扬。

    酷暑刚过,秋风渐起,天气渐渐舒适,我不闻窗外事。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家卓,我告诉你……”

    我说了又说:“你不要我了吗?”

    过了许久,劳家卓手撑着额头,掩口咳了几声,不再看我,哑着声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他身体倦倦地往沙发中靠,抬手按住了额角,转头对佣人说:“吩咐司机送映映小姐出去。”

    我心头大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劳家卓的声音是心灰意冷的倦乏:“我没有办法照顾你,你去吧。”

    我低眉道:“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有一刻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八岁爱着他的那个自己。

    一路走进去,屋子太大,直到白衣黑裤的女佣人领着我进到后屋湖边的房子,纵然我心里焦急,仍是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消沉。

    我俯在他的身前:“你说什么?”

    劳家卓微微苦笑:“我倒是希望和我有这么计较就好了。”

    他声音冷淡:“你走吧,跟袁承书去北京。”

    我只得站起来。

    他缓缓淡淡的目光注视着我一直走到他身边。

    他终于勉强点点头。

    他不再说话。

    张彼德在楼前下车,见我来势汹汹,他直接举手投降:“他病休,不在三十八层。”

    张彼德慌了:“唉唉唉,你别哭呀。”

    如今在的秋日碧蓝长空之下,越来越逼近于眼前的真实感,简直令我心驰目眩。

    他眼底掠过一阵痛楚。

    欲望如此的强烈,再也管不得其他。

    我微笑:“我现在行情看涨,劳先生要付稍微高一点点了。”

    我心头愈发的不安和担忧:“他在哪里?”

    我出院回家之后,完全过起了圈养生活。

    劳家卓已倚在沙发上恹恹地合目养神,看着他苍白到了极处的气色,精神差得人已经疲乏难支。

    某些时候揣测他的心意我一直有一种精准得令人害怕的直觉:“家卓,我现在过来——是不是太迟了?”

    我恶狠狠地朝他说:“把你手伸出来。”

    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我不是不想和以前一样,将脸颊安静地贴在他的肩上,抱着他闭上眼再也不愿意动。

    我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

    所以连外出都不太方便。

    劳家卓轻轻拂开的我手,转身扶住椅背缓缓坐入沙发中。

    我站到他跟前去:“为什么一直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