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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克，哦，柯克，你和我，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克里斯－克莱门斯的那张脸孔，沐浴在月光下，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
他终于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威胁，没有再继续挣扎，毫不犹豫地放弃爬墙——
喉咙深处的笑声，宛若从地狱传来的咆哮。
可惜，手臂没有力气，脚筋又打不开，不敢原地跳跃，最后就不上不下地被卡在那里。
月光之下，那个扒拉在木墙上的背影，微微一僵。
“哈。”
“让我们看看，威廉－卡尔，乔－鲁伯恩，还有博－亨德森。”
“然后。”
柯克轻轻扯了扯嘴角，但就只是这样一个动作，似乎也拉扯了伤口，不由就龇牙咧嘴起来。
仅仅一只手挂在木墙上，小短腿站在木桶之上却只是受限于身高，抬起左腿，竭尽全力地试图跨上墙面。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承认吧，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
没有傲骨，没有尊严，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直接双膝跪地，做出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的姿态。
“只要扣动扳机，你就可以证明自己。”
“你在伤害他们，准确来说，你在伤害每一个人，那些生命在你眼中，从来都没有价值，没有任何意义。”
克里斯，死死掐住柯克的喉咙。
一面墙。
“你就会变成我。”
“我知道你想，你想要为父母复仇，你想要拯救内特，你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懦夫，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克里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大脑停止转动，直接就惊呆了。
就只是一面墙而已。
克里斯微微抬起下颌，自下而上地看着柯克，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眼睛里却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呵呵。”
卑微，却自大。
克里斯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非常得意自己制造出来的局面，“你，为了真相不择手段，根本就不在乎那些生命，对吧？”
“即使我扣动扳机，我也不会成为你。”
“其实，我并不介意。”
魔鬼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当你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你就将真正成为我，长大后，你就成为了我，另一个BBJ。”
柯克稍稍握了握右手，已经麻痹的手臂重新找回些许知觉，缓缓举起手臂，瞄准那个依旧在挣扎的背影。
后院里，一片宁静。
柯克眼底流露出一抹笑容，“奥黛丽告诉你，只要你缴械投降，并且用激将法，就肯定能够困住我，即使我想要报仇，也不会扣动扳机，因为我不想成为你，对吧？”
“从十三年的那个夜晚开始，你就只有一个人，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背负着一切，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理解你。”
下意识地，柯克喝斥了一声。
隐隐约约地，后面传来一阵骚乱，瑞凡的身影气喘吁吁地冲了出来，第一时间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亲爱的柯克，我已经放弃抵抗，你没有开枪的理由。你必须逮捕我，然后将我交给法律制裁。”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轻而易举地，刺痛柯克灵魂深处的脆弱，他轻轻摇头，“不，我们不一样。”
一直到克里斯没有再继续开口，柯克才终于开口，“刚刚这些话，是奥黛丽对你说的，对吧？”
“哈哈，哈哈哈。”
“嗒哒，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所以，下一步就是法官？”
波澜不惊，深不可测。
“记住，杀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没有中间值。当你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你就将和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全部告别，无论你如何抓住，他们也都会慢慢离开。”
柯克抬起了右手，黑洞洞的枪口就这样对准了克里斯，刹那间，整个世界的空气就这样凝固起来。
柯克一阵头重脚轻，一下没有忍住居然嘴角就上扬起来，眼前这一幕的转折着实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呵呵。”
克里斯满脸乖巧地跪在地上，高举双手，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说实话吧，今晚你单独找过来，就是为了杀我，对吧？所以，没有必要在这里假装清高和正义了，本质上，你和我都是一样样的。”
克里斯微微抬起眼睛，终于看清楚隐藏在睫毛阴影里的那双眼睛，所有波澜和所有涌动全部都消失了。
此时，他显得格外狼狈，再也没有平时的傲慢和狂妄，大汗淋漓、面红耳赤，稀疏的头发揪成一团。
一个转弯，柯克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直到此时，克里斯才终于意识到异常。
“我才是唯一一个理解你的人。”
“在别人眼中，你是正义使者，但在我眼中，你和我一样都是杀手。”
“等等，还是说，你想要开枪？”
“开枪，快，开枪呀。”
克里斯一愣，身体就僵硬住了。
柯克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大脑和视线一样，渐渐模糊。
却在出声之后才意识到眼前这一幕的搞笑，如同巴斯特－基顿的电影一般，自带笑点，令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
“我，不会成为你。”
但柯克不是警察。
柯克嘴角的笑容完全绽放。
“开枪吧。”
克里斯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疯狂，肆意而扭曲的疯狂，全部演变为畅快的得意，就这样放声大笑起来。
“我不是警察，我不会警告第二次。”
狼狈而笨拙地，扒拉在一个木板矮墙上，如同壁虎一般，却全然没有壁虎的轻盈敏捷。
“你，只是奥黛丽的一个实验品而已。哦，不对，牺牲品，反正，对奥黛丽来说，你死了也就是死了，没有多余价值。”
“克里斯，还记得吗？奥黛丽栽在我的手上，她输了，不是因为我找到了证据，而是因为我抓住了她的心理，她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但我不会。”
下意识地，瑞凡就已经拉响警报，“不，柯克，不要！”
怎么回事？
扒拉在墙面上的那个身影，如同鸵鸟一般，将“脑袋”埋在沙子里，僵硬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拒绝下来，从小短腿坚持不懈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他依旧在试图跨墙，只需要轻轻一跃，就可以逃出生天。
这，就是克里斯的计划——
NYPD在追击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如果犯罪嫌疑人在逃，他们需要发出警告、需要遵守一系列程序，然后再开枪，否则可能留下后患。
克里斯畅快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疯狂。
跳跃、转身、投降。
“所以，我来了。”
“怎么办呢，奥黛丽错了。”
区别在于，他并不介意，也没有呼痛。
“等等，我都忘记了，我记得，有一位前任警察，一位现任检察官，对吧？”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起来。
“站住！”
然后。
克里斯微微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对吧？”
眼看着被自己逼入死角的柯克，眼看着陷入绝境的柯克，却没有做出任何反驳或者回应。
那个狼狈的背影，透露出一抹悲伤。